第二日一大早,景和殿外响起了叩门声。
云秀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疑惑,“谁会来这儿?”
云秀让系统看门口,一个穿着深紫长袍的女官,年纪三十多岁,领着个一身红色喜服顶着红盖头的小郎,站在景和殿门外,女官的身后还立着两个女侍卫。
云秀连忙穿好外袍,蹬上鞋子去迎接。陛下效率真高,来的人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掌事崔缇,她可不能让崔姑姑等。
崔姑姑道,“大殿下即将出宫开府,双喜临门,这是陛下赐给大殿下的夫郎。”
钟奕攥紧了手中的红绸绣球。
云秀也愣了,这不算明媒正娶,钟奕这是给她做侧夫。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因为钟奕犯了事,不能做正夫?
云秀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赏银,崔姑姑把红绸递到她手里,道,“新郎柔弱,大殿下怜惜则个。”
钟奕咬了咬牙。云秀要是敢动他,他和她拼命。
云秀牵着钟奕进了寝房,给他掀了盖头,“委屈奕表弟了。为了救你出来,我只能出此下策。”
钟奕垂眸,他聪明优秀了十多年,比女子还优秀,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云秀她抬手直接拆了钟奕的发饰,又扒开了钟奕的红色喜服,解释道,“衣服大了,不太合身。我们身形差不多,你不嫌弃的话,换上我的衣服。”
钟奕披散着墨发,仅着白色中衣,望着云秀的脸,见她目光清澈,钟奕才没有反抗。
云秀道,“你先安心留在我身边,等时机成熟,你想离开我这儿,回钟家或者去哪里,都随你。”
钟奕依然一脸的警惕,像只机敏的猫儿,进入陌生环境,一言不发。
云秀给他倒了杯水,又给他拿了盘糕点。钟奕喝了水,吃了糕点。云秀看着他眼底有些青色,估计他在狱中熬了几夜没休息好。云秀道,“你先好好休息。”
钟奕不解地望着云秀,“殿下为何亲自照顾我?”
云秀一僵,“你是我表弟,我们是亲人。”她总不能说,因为我想你死心塌地跟着我吧。
“谢殿下。”他道,一点不客气地脱了鞋躺在她的床上。
行叭,她还是住厢房的命,云秀认命,走出了寝房。
云秀呼叫系统,“统子,调出钟奕的资料来,看看钟奕喜欢什么?”
云秀一看简介,好吧,真是聪明人的喜好。
系统道,【钟奕他爱好看书,兵法治国方面的,最好还得是孤本。这个世界经过连年战乱,很多前代的书籍已经散佚。】
“这样啊……”云秀心念一转,道,“系统里总有吧,书应该很便宜。统子,诸子百家,兵法谋略,二十四史啥的,来一套。”
她是想搞批发,但被积分给吓得望而却步,“五积分一本?怎么这么贵?现代副本里一积分能买一整套。”
系统道,【诸子百家系列整套购买的话会打个六折哦。一共二十本,就是六十积分。】
云秀咬了咬牙,“行,来一套诸子百家,兵法谋略,打个包一起。”
【谢谢惠顾~】
云秀肉疼不已,这一下花去了将近一百积分,下次再来这样的副本一定记得囤书。
系统道,【宿主怎么这么大方呀?】
云秀嫌弃地戳了戳凑上来的金属球,“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对钟奕好一点,他怎么会愿意留下来?”
云秀走回到正殿,看着角落里的一筐竹篾,有些疑惑。
崔掌事还差宫女们送来竹篾、浆糊、浆布,蜡烛,云秀翻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才恍然大悟。
原主这个大孝女每年临近中元节,都会到这里来扎河灯,然后中元节当天到宫中最大的湖,浮光池边放灯,怀念故去的父亲。
日头开始爬高,夏蝉声阵阵,杂草环生的院落里,不知名的虫儿在不知疲倦地啼鸣着。
景和殿内,夏日燥热的空气被殿门隔离在外。
云秀席地而坐,一双手熟练地编织起竹篾来,失笑道,“说起来,竹编还是父亲您教我的。或许我哪天落魄了,还能当个篾匠呢。”
云秀叹了口气,道,“是儿臣不孝,惹了母皇不开心,辜负了您的心愿。您说过,让我一定孝顺母皇。”
“不过以后,我也没机会再与母皇唱反调,我已经不是太女了。”
“嘶……”云秀的手指被竹片的利处割出一道血痕,但她只是把手指放进嘴里含了一下,低声道,“母皇她,有了一个又一个儿女,有很多弟弟妹妹会孝顺她的。”
云秀有了戏瘾,直接演得收不住,她带了哭腔道,“母皇只怕早已经忘记我,也忘了你。父亲,我想您了,真的好想您……”
云秀语声抽噎,“或许,我那晚吊死在东宫才好,那样……就能直接与您团聚了,但您骂了我……您不许我不成亲就去见您……”
云秀掏出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所以,女儿有夫郎了,而且他模样可俊了,还是钟家人。父亲,您可以安心了。”
云秀望向镂空殿门外的人影,警惕道,“谁在那儿?”
“殿下,是我。”一道清凌凌的声音霎时间抚平了夏日的燥热。
云秀松了口气,道,“表弟是你啊,进来吧。”
钟奕换了一身浅蓝锦袍跨进殿门,云秀微笑着抬头望着他,“你醒了?”
钟奕轻轻嗯了一声。
云秀可算是抓到帮手了,往年为表诚心,原主都是一个人扎七七四十九个河灯,这搁她要弄到什么时候去。云秀径直问道,“你会竹编么?”
钟奕摇了摇头。逆着光云秀看不清他的表情,朝他招了招手,道,“来,我教你。”
云秀也是看了原主记忆才学会的,现学现卖。
钟奕一直不怎么说话,倒是眉眼垂顺,走到了她身边,弯腰拾起了蒲团拍了拍灰尘,坐了下来。
云秀十分仔细道,“先拿出十四根竹篾来,像这样一根一根穿插重叠……”
云秀的手碰到钟奕的手,她丝毫未觉失礼,钟奕在她坦然的目光下,也觉得自己若是躲闪就显得矫情了。
云秀道,“灯架编好了,接下来糊布。在竹片上涂抹浆糊,贴上浆布,这样可以在水中漂一会儿。”
钟奕学得很快,已经编好了一盏灯。
“真聪明,\"云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接下来就都交给你了。”
云秀施施然走出了殿外,钟奕呆呆地举着手里的河灯,殿下她好像也才做了六个,等等,他应该做多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