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荷脸上挂着假意的欢欣笑容,其深处却隐藏着讽刺意味,犹如初夏的狂风吹拂麦田中的稻花,挑拨起层层涟漪。即便未亲眼看到钟晴荷本人的陈暮云,凭这刺耳的声音便知她已然抵达眼前。过去三年中那些不堪骚扰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在这个大学的范围内出现钟晴荷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这位非学校所属的她此刻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出现在这里?
眉头微微簇起,陈暮云目光移向这位挑衅者,“钟姑娘,我所做的何事需与你相干吗?”
从稻田尽头的茅屋望去,她的身高仅能触及那男子宽阔的肩膀,估摸他的身形至少有一丈八尺高。他头发蓬松自然,带有乡土气息的浅褐色发丝,衬托得他原本就透着健康的面色越发亮丽。
那男人俊逸的脸庞线条硬朗而精巧,一身简洁的黑棉袍配上一条粗布裤腿的裤子,立在那里就像个乡间学堂里德才兼备的老大哥形象。
这张容颜,几乎是完全吻合于秀芬心中的如意郎君印象啊!
目光与他对望,她的心跳瞬间如兔跃般加速起来。
对于钟秀芬这样毫不掩饰又热烈注视的目光,江志勇已经习以为常,不再受其影响。因为这副英俊外表终究是天生丽质,非人力可及,父母所赐的天资而已。
然而此时眼前的女子是钟秀芬,让他感到了一阵恶心。
面对钟秀芬痴痴的眼神,江志勇果断地无视,重新转向了唐秋月。
“唐老师,那就麻烦你了,我还是先回吧。”
原本不过随便聊聊,却不想途中撞见了个钟秀芬,也不知这个女子一会又会说出些什么是非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唐秋月也希望他提前离去,省得稍有不慎连累到他。
“那你先回去吧,我回去后会尽快把这些笔记看了,随后联系你。”
江志勇微微点头,语气深沉地说:“知道了,那我告辞了。”
瞧见他即将离去的身影,钟秀芬下意识地唤住他,双眼复又落在唐秋月的脸上,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喂,你等等,我一来你怎么就要走呢?看你刚才跟我那位唐老师的交谈还没结束吧?莫不是我一出现,有些话你们俩就不方便谈了吗?”
唐秋月轻蔑地翻了白眼,觉得甚是厌烦。
“钟秀芬,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从前只知道你在村里端架子,手里握着村委的一点权力就想作威作福,专拣软柿子捏。但现在咱们俩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你自己不清楚自己分量几何吗?”
“还在这边装模作样说阴阳怪气的话,真是够无聊的!”
她一手持着油布封面的笔记本,另一手揣兜中,语气平淡,波澜不惊,但这话语犹如石破天惊,在静谧的小径上产生了强烈的震颤力。
听了唐秋月这一席话,对面的钟秀芬先是拧起眉头瞪圆眼睛,脸蛋涨成了猪肝色。
这情景和她预想的相差太远!?
“你——身为一名教师,怎么可以这般对我说话呢?更何况,这里还有其他人,一个挺不错的男人在我眼前,你怎么敢如此侮辱我?”
听见这话,唐秋月忍不住放声冷笑,嘴角勾勒出道不尽的讥讽之意,周围的气场陡然间充满了肃杀之气。
“你自己提到了我是老师,刚刚我没给你面子吗?分明是你自己总想着靠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你转么,像个娇贵的小公主?”
被这样毫不留情的训斥,仿佛自己的尊严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钟秀芬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呼唤她哥哥钟大壮前来救驾。
想及以往钟大壮每次都能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心头的愤怒逐渐转化为一种复仇的平静。
深吸几口气后,钟秀芬再次望向唐秋月时脸上的激动已然散去,昂首挺胸带着傲慢之意:“哼,你又嚣张什么,我马上叫我哥过来!看你胆大妄为地教训我,等我哥来了,看你还能嚣张得起来!”
听见她说出这个名字,唐秋月不由得紧紧拧紧双眉,低声复念了一遍那个字。刚才眼里的一束明亮火焰似乎即将熄灭,残留的最后一丝光芒微弱摇曳。
此刻,脑海中浮现出过去三年的生活场景,每日沉浸在那所洋溢学问气息的知名院校的回忆,她为了那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婚约选择了回到山村,在婆家终日饱受钟氏母女的百般折磨。
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目睹唐秋月眼神变得晦暗低落,沉默无语,钟秀芬立刻察觉到胜利的气息,自鸣得意地认为唐秋湾显然是被自己提到钟大壮的名字吓得不轻。果然是自家哥哥有用武之地,仅仅是提到他名字就把她吓得不敢吱声。
这时,刚才正欲转身离去却被钟秀芬强行留住的江志勇察觉到了唐秋月的变化。
她面上显露出受到欺负的表情,明显是因为钟秀芬的那个无知女一句句刺痛人心的话语触动了过去的痛苦回忆。不知何故,这让他内心同样泛起不满的情绪,略感焦躁。
开始时他并未打算插手这场纷争,因为他深知介入此事可能会使日后唐秋月对他产生一丝微妙的尴尬。可当他知晓这个女子正是钟大壮继母带来的那丫头钟秀芬时,心中不由得对她有了探寻的兴趣。
第二四七章 唐秋月不可一世的锋芒毕露
他万万没有想到,钟秀芬在家里被娇生惯养、披金戴银,本当珍惜钟家人赋予的一切美好生活,但她不仅没心没肺不知感恩,在外人面前反而肆无忌惮地阴阳怪气,对自己的前大嫂言语犀利。
任谁一眼便看得出来,她在以前对待唐秋月的时候也未必客气多少。
此刻,江志勇迈着大步径直走向盛气凌人的钟秀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里充满冷嘲热讽,并未流露出丝毫同情之情。
他嘴角上扬,划出一道冷漠的弧度:“你终究是我二叔再婚所带来的继妹,竟如此亲昵地称呼一个毫无血脉关系的大哥。这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