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未来未知何时还要再来此处,她又抽出几片旧床单覆盖在家具之上防止蒙尘。
拖拽着旅行箱出门时,唐夕烟穿了一件大地色调的风衣,乌黑秀丽的头发自然披洒在香肩两侧,顿时显得柔和了许多。
关上门再次凝视这座住了几个月的房子,她拧起了眉头,满是对这里的留恋。虽然住得不算太久,但这确实已成为自己在这个村落的一个小小家园。
恰在此刻,转角走来的是早已等候在此的钟景琛。
“你怎么在这里?”见到他,唐夕烟满脸惊讶,语气不善地质问。
对她的态度,钟景琛似乎已司空见惯,并未作过多回应。
“听说你要回那座江边的小城。”
稍一思忖,唐夕烟便知道席铭又是把自己行踪透露给他了。
“席铭倒是位可靠的手下,就是老爱打小报告这点令我很是头疼。”
听罢,钟景琛略感纳闷:“他是做得不好吗?”
唐夕烟瞥了他一眼,索性直言道:“我看席铭八成是你放在唐家居委会的奸细。”
钟景琛哑然,望着她质疑的眼神反问:“你觉得钟家会在唐家这种小事上用得着下这般手脚吗?”
听着此言,唐夕烟心底冷笑连连,一股愤慨之情瞬间笼罩整个意识。
“可在我看来,钟总似乎是瞧不上咱们唐家啊!”
“以往固然如此,但现在并不能说明唐家就会继续败落。”
看到她激动的情绪反应,钟景琛内心一片黯然,低头扫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低声催促道:“我对唐氏并无你所想的那种偏见,时候不早了,一起出发吧。”
“你是说,你也一同前往江边小城吗?”唐夕烟惊呼,语气提高了些许。
钟景琛神情郑重:“唐氏可是钟氏集团重点投资的对象,作为投资者怎能不在意其发展变迁。”
听了他的话,唐夕烟不禁皱起了眉头,焦虑情绪弥漫开来。
“那席铭不是还在么,他每日都会向你汇报公司的一切事务,难道这些状况他不清楚吗?再说了,你大可以搭乘飞机前往江边小城,跟着我坐车又是何意?”对于他的提议,唐夕烟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然而,钟景琛对此显然是有所预设,立马反驳道:“席铭是我暂时借给你的助手,事关商业秘密,他不便过多泄漏。而且我一路同行也能同你深入探讨公司未来发展策略,对你唐家不是更有益处吗?”
听完这一席话,唐夕烟一时无语。
即便心里满是抗拒,终究,春生还是上了那辆绿皮货车。
翠儿并非一个多管闲事之人,如今连村头的景哥都亲自驾驴车来找她,肯定是早已盘算周全了。
在一起生活三年的时间里,翠儿已然深刻领教过景哥的性格——一旦他下了决心的事情,便是九牛二虎也难以撼动半分。
于是翠儿便也懒得再说些什么。
都市到江镇,并非千里之遥,飞机翱翔大约俩时辰足矣。而乘坐景哥赶的大货车自驾,则起码得颠簸六七个时辰才可抵达。
翠儿选择这条不便的路,其中缘由,怕是唯有她心底最清楚。
刚开始启程的那段时日里,景哥还会主动找些话语聊解乏闷,然而翠儿并不想回应,每每敷衍两句就默然不再言语。
景哥识趣,自此也不再多嘴。寂静下来的大货车,只闻马达轰鸣和车轮滚动在尘土飞扬的乡间小道上的沙沙声响。
翠儿旋即调到车载老式录音机的评书节目,随着那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驱车驰骋于田间的道路上,仿佛多了几分宁静悠闲。
忽然,车载收音机中的曲子被一段电话铃声打断,那响声来自翠儿的老式按键手机。由于此刻正手握方向盘开车,单手持机显然是不安全的,翠儿便启用免提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了陈大哥亲切温润的声音,“翠儿,估摸着你啥时候能到江镇呢?”
翠儿微微勾唇,故意回呛道:“哼,想着来接我是吧?”
对方犹豫了瞬,紧接着笑声连连,“接风宴肯定是要办的,爱吃的你说吧,保证满足你。”
翠儿玩笑着说:“那我就要好好琢磨琢磨,该让你出血多少钱才行。”
陈大哥听罢大笑起来,“看你有没那本事让我心甘情愿地掏腰包!”
翠儿轻轻掩口笑着摇了摇头,心头明镜似的——看来这段时间陈大哥过得颇安逸,张口都是笑话逗乐。
“我开货车回去的,明天清早应该就到了江镇。”翠儿回答。
陈大哥皱眉不解道:“哎呀,这么麻烦?开车多耗时啊。”
翠儿应承道:“就是,我不想把陈大哥你赠我的货车丢在京城没人照看呀。”
原来这辆货车乃是陈大哥赠送翠儿的礼物。坐一旁的景哥眼神犀利地望向闪烁在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不禁浮想联翩。
电话中再次传出陈大哥豪爽的大笑声:“你就贫嘴吧,鬼丫头,谁知道你在开玩笑呢!”
翠儿眼中泛起一抹狡黠光芒,微微晃动的光线里流转着她的小心思。其实,此次独自驾车回江镇,不仅因不愿留下陈大哥所赠车辆在京无人照料,同时她想借此长途跋涉之际,沿途欣赏乡村风光,特别是经过的那个海滨小镇,或许还能借机稍作休憩,散散心中的忧郁之情。
然而哪成想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这不请自来的景哥,如此一来,她原先计划的心境疗愈之旅,恐怕就此泡汤了吧。
回到眼前的现实,翠儿将双臂稍稍收紧,“我正在开车呢,没别的事吧,挂了啊。”
电话那头的陈大哥调侃道:“哎呀,我还真没大事儿,就是要先准备好钱袋等你回来败家呢!”
翠儿挤了个无奈的微笑,回答说:“那你就做好准备连夜逃亡吧,就这样,挂了。”
说完这些,翠儿果断切断通话,重新集中精力注视前方道路。
耳边突然响起钟景期的问话:“你们平常打电话也这般随意嬉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