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后对恒王,寿王一直都不偏不倚,她对这二位看似谁也不关心,但二人府上的情形她大概有数。
能从一个普通小妃嫔坐上凤座,对于温皇后而言不光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温皇后半眯起眼睛略微回想了下:“恒王府里的确有一个姓梅的硕人,听说是商女出身,都说恒王为了有银子使这才纳了个姑苏来的商女。”
温老太君微微颔首:“娘娘好记性,那位梅娘子的确是姑苏来的,她兄长开的绸缎铺子离温府还不是太远呢。这位梅娘子虽是商女,却见识不俗,瞧着有些风骨。依老身看此女绝非池中物,不可能久居人下。”
“母亲甚少夸人的,能被母亲如此赞许我真是对这位梅娘子有些好奇了呢。”温皇后看着温老太君那虽稍显浑浊却不失锋芒的双眸徐徐道。
温老太君仍旧面色凝重道:“娘娘若有机会见了那梅娘子就知老身所言非虚。幸得刘贵妃不是那样一个人,否则娘娘的凤位恐怕——”
温皇后在听到刘贵妃三个字时眸色明显暗了暗:“那刘氏不过是仗着自己生了类似谢皇后的脸才一直得宠,成天捉襟见肘的刀笔小吏能培养出好女儿吗?”
刘贵妃的父亲曾是一刀笔小吏,因女儿得入后宫飞上枝头,他们家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温皇后的父亲老温国公虽也是托了女儿的福才地位显赫,可人家是正经的进士及第。
温老太君同样看不上出身不如温家的刘贵妃,她却不能跟温皇后似得把话说的那般直。
温老太君把椅子朝凤座前略微挪了下,再开口时她已然压低了声音:“娘娘,您在宫里虽在身份上压了刘贵妃一头,可在宫外刘家同咱们温家没甚区别。他日若寿王更进一步,纵然娘娘的尊贵不会改变,可咱们温家——”
温皇后的容色一凛,她轻轻抚着裙上的褶皱徐徐道:“母亲的担忧我不是不曾想过,我若插手立储之事难保不得罪了陛下,陛下的多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年陛下不是没想过扶那刀笔小吏的女儿入主福宁殿,只因我谨慎侍奉没有给陛下和那刘氏任何把柄,故而我的后位才稳固至今。”
温老太君唇边生出一抹淡淡寒意:“娘娘的不易温家上下自然知晓,若无绝对把握我不会入宫来见娘娘的。娘娘已经被刘贵妃压了这么多年,娘娘到了该喘口气的时候了。”
温老太君午后入宫,日暮时分方才携小重孙温锦离宫回府去。
月挂树梢时恒王接到了秦风递来的消息,消息是从温家送过来的。
恒王把那二寸长的纸条看罢后就扔进了面前的火盆。
不知不觉到了安寝的时辰,恒王照旧宿在前院。
恒王妃等人得知前院的灯熄了,她们这才各怀心事的准备安寝。
恒王在苏娘子那用了一顿午膳,只是在翠云轩待了一个下午,晚膳并未在那用。
都以为苏娘子这个新宠一时间会独占主君呢,显然大家高估了这位新人的魅力。
一早梅蕊就觉得小腹坠痛,开始她以为是因着昨晚恒王在俩人胡闹的厉害了导致身体不适,见了血才知是癸水来了。
午后癸水就来的凶了,梅蕊除了吃喝跟更衣外几乎没怎离开过床榻。
梅蕊自然不希望这个时候恒王来打扰她,没想到夜半时他还是悄悄来了。
“王爷还是回去吧,我身体不方便伺候不了人。”梅蕊语气里含了些许烦躁。
恒王一听就明白小女人是来癸水了,他的语气也就比平常更柔和了:“梅儿身体不舒服我更应该陪着啊。”
躺下后恒王温暖的大手轻轻放在梅蕊的小腹上,殷切的问:“还疼吗?”
梅蕊轻轻道:“吃了药不怎疼了就是烦躁的很,这两日别来了。”
恒王把人搂紧了让怀里的人感受到他给与的温暖,然后才柔声道:“怎在梅儿嘴里我就跟那禽兽似得呢?你初入府的两年我都能忍得,如今就忍不得了?”
梅蕊没有吭气,默默贪恋着男人怀抱的温暖。
梅蕊很怕冷,她是母亲高龄产下的孩子生来就体弱,五年前她孤身去姑苏城投奔梅松寒的路上没想到来了癸水,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来。
祖母把什么都预料到了,给梅蕊准备的行囊里有几个月事袋,再就是一些红糖跟蜜枣。
担惊受怕加上风餐露宿,梅蕊第一次来癸水不到两天就歇了,再之后大半年没来,再来时腹痛难忍。
尽管梅老大夫给开了药,又给用了针,但梅蕊的体寒之症不曾痊愈。
这癸水周期也不准,每次来通体生寒,腹痛难忍。
尽管屋里生了好几个火盆子,身上的被也是用尚好的蜀锦,梅蕊仍旧觉得冷,她蜷在恒王的怀里就仿佛在拥抱着一个小小的太阳。
短暂沉默后,恒王才在梅蕊耳边温声呢喃:“温老太君入宫见皇后了,佳音已至,你跟红药制的逍遥香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梅蕊没指望温老太君一次就能说动温皇后,结果比自己预想的好。
恒王早早回了前院,由烟岚和云秀服侍着换朝服准备早朝。
恒王重新恢复上朝听政的资格后,只要有早朝他便风雨无阻。
寿王亦如是。
王公大臣们车马行至宫门就得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步行至文德殿外的待漏院静等早朝的更鼓响,天子升文德殿龙椅,文武百官带着护板入殿奏事。
待漏院里等待期间大臣们有的三五成群窃窃私语,还有的坐在那打盹儿,更有的悄悄把揣在怀里的半块羊肉拿出来大快朵颐。
恒王先寿王一步至待漏院,他安静侍立在一侧听几个翰林院的大臣在那说长道短。
随后进来的寿王疾步到了恒王面前,面带笑意的同他打招呼:“自从大哥被父皇要求重新上朝听政,大哥每次都比我来的要早那么一刻啊,大哥可真是勤勉呢。”
寿王在勤勉二字上加强了语调。
恒王淡然一笑:“我的恒王府本就离皇城更近,故而才比寿王弟早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