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都洛阳的端扆殿,朝会正在进行。大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气氛庄严肃穆。武则天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的群臣。
武则天缓缓开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诸位爱卿,朕近日接到边关急报,后突厥可汗默啜虽然侵扰边境,但在我大周将领的抵御下,并未敢继续深入内地。因此,相王旦所整备之军,暂时无需出征。”
相王李旦听到武则天的话,立刻出列,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儿臣遵旨。儿臣随时应召为国而战,保卫我大周边疆安全。”
武则天微微点头,示意相王退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对于相王的忠诚和勇敢,她心中有着深深的认可。
相王李旦退回列中,朝会的其他议程继续进行。
这时,只见理匦使出列,手持一份文书,禀奏道:“启禀陛下,臣收到集艺馆内教苏安恒投匦上书一份。”朝会上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铜匦,是铜制的匣子,类似于检举箱、报冤盒,用来随时接纳天下表疏。686年三月,武则天下令制造铜匦,置于洛阳宫城前,分为延恩匦(献赋颂、谋求仕途者投之)、招谏匦(言朝政得失者投之)、伸冤匦(有冤抑者投之)、通玄匦(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四匦,随时接纳天下表疏。任何人都可根据意愿将文字投入其中一匦,于是民情大多被朝廷知悉。是对古代信访制度的创新发展,开辟了一条最高统治者了解下情的渠道。
武则天眉头微挑,示意理匦使继续。理匦使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苏安恒的上书:
“忠臣不顺时而取宠,烈士不惜死而偷生。故君道不明者,忠臣之过欤!臣道不轨者,烈士之过欤!昔者先皇晏驾,留其顾托,将以万机殷广,令陛下兼知其事。虽唐尧、虞舜居其位,而共工、驩兜在其间,陛下骨肉之恩阻,陛下子母之爱忘。臣谓圣情以运祚将丧,极斯大节;天下谓陛下微弱李氏,贪天之功。何以年在耄倦,而不能复子明辟,使忠言莫进,奸佞成朋,夷狄纷扰,屠害黎庶!陛下虽纳隍轸念,亦罔能救此生灵。臣闻天下者,神尧、文武之天下也。昔有隋失驭,小人道长,群雄骇鹿,四海瞻乌。皇唐亲事戎旃,凤翔参野,削平宇县,龙践宸极。歃血为盟,指河为誓,非李氏不王,非功臣不封。陛下虽居正统,实唐氏旧基。故《诗》曰:‘惟鹊有巢,唯鸠居之。’此言虽小,可以喻大。陛下自坤生德,乘乾作主,岂不以上符天意,下顺人心!东宫昔在谅阴,相王又非长子,陛下恐宗祀中绝,所以应其讴歌。当今太子追回,年德俱盛,陛下贪其宝位而忘母子深恩。臣闻京邑翼翼,四方取则。陛下蔽太子之元良,枉太子之神器,何以教天下母慈子孝!焉能使天下移风易俗焉?惟陛下思之,将何圣颜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陛下何故日夜积忧,不知钟鸣漏尽?臣愚以天意人事,还归李家。陛下虽安天位,殊不知物极则反,器满则倾。故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之谓也。陛下不如高揖机务,自恬圣躬,命史臣以书之,令乐府以歌之,斯亦太平之盛事也!臣闻见过不谏,非忠臣也;畏死不言,非勇士也。臣何惜一朝之命,而不安万乘之国哉!故曰:苟利国家,虽死可矣!愿陛下稍辍万机,详臣愚见。陛下若以臣为忠,则从谏如流,择是而用;若以臣为不忠,则斩取臣头,以令天下。五月六日,草民苏安恒。”
苏安恒所上之书,内容大意是说:天下是唐高祖、唐太宗打下的天下,陛下做皇帝,是基于唐朝根基。当今太子已经回归,年龄和德行都在旺盛之年,陛下贪念皇位而不顾母子之情,将来以何脸面去见唐家宗庙?陛下何故日夜积忧,不知钟鸣漏尽(死期将至)?希望陛下以天意人事,把皇位还归李家。
理匦使读完上书,大殿内一片寂静。武则天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穿透那纸上的文字,直抵苏安恒的心。
在《灵飞真经》十字咒语的默念中,李春晖的元神穿越了时空的迷雾,来到了去年八月的神都洛阳。万象神宫宫城前的门厅中央,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摆放着青、赤、白、元四种颜色的铜匦,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庄严而神秘。
门厅里,知匦使正忙碌地主管着铜匦之事。这时,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就是苏安恒。他手中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片,面色凝重,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他走到红色的招谏匦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纸片从铜匦的孔洞塞了进去。完成这一动作后,他转身昂首离去,背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强。
李春晖的元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为苏安恒捏了一把汗。他知道,苏安恒的这一行为可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风险,但他的勇气和正直却让人敬佩。
元神再次穿过层层迷雾,来到了朝堂之上。武则天正坐在龙椅上,威严地命令知匦使读出苏安恒的上书。知匦使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他朗声念道:
“陛下钦圣皇之顾托,受嗣子之推让,应天顺人,二十年矣。岂不思虞舜褰裳,周公复辟,良以大禹至圣,成王既长,推位让国,其道备焉!故舜之于禹,是其族亲;旦举成王,不离叔父。且族亲何如子之爱?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若使统临宸极,何异陛下之隧!陛下年德既尊,宝位将倦,机务殷重,浩荡心神,何不禅位东宫,自怡圣体!臣闻自昔明王之孝理天下者,不见二姓而俱王也。当今梁、定、河内、建昌诸王等,承陛下之荫覆,并得封王,臣恐千秋万岁之后,于事非便,臣请黜为公侯,任以闲简。臣又闻陛下有二十余孙,今无尺土之封,此非长久之计也。臣请四面都督府及要冲州郡,分土而王之。未娴养人之术,请择立师傅,成其孝敬之道,将以夹辅周室,藩屏皇家,使累叶重光,飨祀不辍,斯为美矣,岂不大哉!”
知匦使战战兢兢地读完,双腿颤抖,大汗淋漓,告退。朝堂上鸦雀无声,气氛紧张。武则天面无表情,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开口:“宣苏安恒见朕。”
不久,苏安恒被带到朝堂上,武则天询问了他的生活和工作情况,并勉励他继续教书育人。然后,她命人带他去兴庆宫吃一顿最好的饭菜,随后送他出宫回家。
朝堂上的官员们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对武则天的宽宏大量和苏安恒的勇气都感到敬佩。而李春晖的元神,也在这一幕中感受到了历史的沧桑和人性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