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顾恒打了个哈欠,仿佛是刚刚起床。
众目睽睽下,顾恒径直向着彭府而来。
一位后天一重的武人挡在顾恒面前,伸出一只手,淡淡道:
“前面,禁止通行!”
顾恒抬手。
武人像是个断了线的风筝,嘭的一声砸穿了隔壁院落的外墙。
“大清早的,吵死了!”
高家青年神情微凝,挥了挥手挡住了想要上前的下属:
“你们不是对手。”
抓住彭世仓的李管家松开手,上前拱手问道:
“阁下,高家正在处理私事,还请莫要插手!”
“嗯,现在倒是很客气。”顾恒穿的差服有些大,衣袖在风中飘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在你刚刚说那句话时可不是这样的”
李管家神情僵硬,有些生硬笑道:“阁下再说什么,我不明白。”
顾恒摇了摇头: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彭世仓如此,你也是如此,高家的狗怎么都是这般?
既然要做小人就好好做小人,像我一样,陛下都赞叹我是个小人。你这种又要脸面,做法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李管家看着顾恒眯起的眼睛,脸上的汗水从两颊处流下,一股死亡的危机笼罩了他。
顾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向前迈了一步,那看似随意的一步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李管家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其后的高家公子看不下去了,上前问道:
“阁下是谁,今日之事关乎我高家的颜面,你若非要插手嘛?”
“你不认识我?”顾恒装作震惊:“本官顾恒,玄夜司指挥佥事,高老爷子没说过吗?”
高家公子脸色一沉,他自然听说过顾恒的名号,只不过根本没注意过此人。
一直以为只是个被武国公抛弃的弃子罢了,没想到实力会这么强。
顾恒从青年身前走过,不咸不淡道:
“彭世仓是玄夜司的人,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该归玄夜司审判,而不是你高家的私人刑罚!”
“他杀了我高家嫡系子孙!”
青年脸色阴郁。
“子孙?呵呵!还不是世家大族的面子在作祟而已!”顾恒语气淡淡:“你们高家的脸面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玄夜司的制度抗衡?”
“还是你觉得,高家当真做得了宣州的土皇帝?”
话落,长街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这场对峙。
顾恒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把高家的威胁放在眼里。
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彭世仓,下令道:
“带走!”
姜辉和苗青曹正要上前拿人之际,一名浑身裹着黑色布袍,只留出一双眼睛的黑袍人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后天境八重的气势流露而出,镇压全场,声音幽冷,带着一丝威胁道:
“这是家主指名道姓要杀的人!你想死可以试一试!”
弥留意识的彭世仓听到家主二字时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猛地起身嘶吼起来,对着往日的敌人,拼了命的求助:
“顾恒,救我,我知道你与高家有仇,我有情报,我能帮你!”
黑袍人眼神眯起,手中短刀急速抬起就要刺破彭世仓的喉咙。
然而,握着短刀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顾恒宽大的差服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剧烈的刺痛让黑袍人本能的将手中短刀脱手。
耳边是少年冰冷的低语:
“就凭你吗?”
红莲状态与圆满级别的流风掠影步下,顾恒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哪怕是后天巅峰也莫过于此!
黑袍人脸色冰冷,右拳挥出。
被顾恒抓住的手不受控制的将挥出的右拳死死束缚住。
“叫你们首领与我比比还差不多!”
顾恒冷笑,一脚踹在黑袍人的腹部上,躯体如同出膛的炮弹,倒飞出去数百米。
停下后猛吐一口血,五脏六腑传来阵阵剧痛,俨然是受了极重的伤,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一脸不屑的少年。
姜辉一脸的错愕,苗青曹则是直接上手将彭世仓抢了过来,架在了自己肩膀上。
玄夜司的司吏围拢着两人,顾恒在众人齐齐的目光中走远:
“记得替我向高家老爷子问好!”
返回玄夜司的顾恒将彭世仓关到了单独关押的牢房中。
房中只有三人,顾恒、姜辉和苗青曹。
“现在可以给我说说你想告诉我的情报了吗?”
黑暗中,顾恒目光落在彭世仓身上。
彭世仓此时还有些虚弱,刚刚李管家的血气镇压直接威胁到了他的根基,几乎将几处经脉窍穴摧毁。
“我可以说,但你必须确保我能活,好好的活下去!”
顾恒点头,直言不讳道:
“我亲自下场保你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发挥最后的余热,所以在你指控高家之前一定不会死,至于以后......就看你交代出来的东西能不能让高家乱套了!”
彭世仓牵强的笑了笑:
“到现在了,顾大人还在衡量我的价值吗?”
“不然呢?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需要足够价值的,我也一样。”
顾恒不咸不淡的回复。
“顾大人这个句话还真是...现实啊!”彭世仓身躯靠在墙上,惨笑一声:“不过要比那些人强。”
“嗯,我为高家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真正能威胁到他们自身的我从未接手过!”
顾恒点头,情理之中的事儿,那么大一个家族不可能将秘密交给一个外人:
“你很聪明,你这种人找上高家,之前之后肯定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吧!”
黑暗中,彭世仓露出一排牙齿,有些高兴,又有些悲凉。
“没想到最懂我居然是顾大人啊!”
他深吸口气:“没错,我在选择高家成为我要攀附的家族之前就调查过他们!
因为彭家是游商发家,我也曾跟家族长辈走过几次御北关。”
彭世仓语气幽幽:
“从京师府向北进入御北关有很多条道路,其中包括特定时期的海运,但海运不安定,很少有人会去冒险!
而我彭家没什么家底,若是走官道,护卫马匹等都是个不小的开销,我们做不到与大商会一般能承担沉重的运输压力,为此时常会走海运。
一次夜里,我从蒲山附近的海岸返回宣州城时看到了三艘向北而行的巨大江船,上面皆是披甲的军士!”
顾恒双眼眯起,宣州之所以能发迹,第一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第二则是因为州城东北有一处矿山,而蒲山正是在那座矿山附近!
江船向北,北边就是御北关,誉王镇守的御北关!
彭世仓见顾恒神情变化,已然明了此人是猜到了自己这话其中藏着的东西:
“家族老人常年行货,御北关军士的盔甲装饰一眼便能识得出来,江船上的不是御北军,而是誉王的亲军!”
顾恒心中既是震惊,又是兴奋,高家居然在给誉王提供矿石!
这罪名确定,别说高家了,就算是武国公都得完蛋!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
黑暗中,姜辉拳头捏紧,双眼眯起,也是兴奋不已。
“你有证据对吧,在哪里?”
“证据?”彭世仓笑了笑:“这还需要证据?朝廷只需要对比往年铁矿开采与矿山空缺自然能发现有问题,而这偌大的宣州官场是在谁的控制下,还用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