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苍白平原上,一场暴风雪正肆意地咆哮着。
狂风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呼啸着席卷而来。
细密的雪花在狂风的裹挟下,疯狂地飞舞着,弥漫于整个天地之间,仿佛要将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之中。
狂风夹杂着雪花,不断地扑打在顾恒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生疼。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冰冷的空气顺着鼻腔直入心肺,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行走在这片风雪弥漫的平原上,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世界,方向感早已被这狂暴的风雪彻底剥夺,只剩下迷茫与无助在心中蔓延。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而又恐怖,只有那呼啸的风声和漫天飞舞的雪花。
茫茫大地上只有顾恒一个异色点在缓缓挪移。
一开始只觉得有些许疲惫,但对于先天武夫而言并不算什么,甚至还能骂上两句。
久而久之,他就不太想说话了,只是机械的抬脚前行。
顾恒感觉自己真的走了很久很久。
几个月?几年?还是几十年?
他真的不知道,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先天武夫,彻底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意志变得消沉,只剩下眼前那座似乎越来越近的雪山。
苍白绝地变成了迷离的幻境,顾恒宛如置身于一场缥缈的南柯一梦。
顾恒只觉步履渐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黏稠的时光之河中,举步维艰。
不经意间,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幕,那些曾经清晰的轮廓渐渐变得混沌不清。
他早就察觉到不对了,但他毫无办法。
当他抬手试图拨开这眼前的迷雾时,却惊恐地发现双手已布满了岁月的沟壑,皱巴巴的皮肤如枯萎的树皮。
顾恒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凋零的落叶,在命运的风中无力地飘荡,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抗争的力量。
曾经的梦想和复仇的力量,此刻已变得越发稀微,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虽璀璨却无法触及。
顾恒在这南柯一梦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青春、活力与意志一点点消散,最终融入那无尽的虚无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惆怅和对往昔的无尽眷恋,在时光的长河中悠悠飘荡,宛如一首无声的挽歌,吟唱着生命的无常与沧桑。
皑皑雪山就在面前。
可是他真的走到了雪山面前了啊!
最后的那几步怎么就是跨越不过去,好似真的就差这几步了!
昏沉的意志,完全失去力量的身体,已经完全拖垮了他。
甚至此时他的最后的信念都是:为什么没让伊浑杀了他,杀了他还能用有无相生复活,就不必经受这些痛苦。
顾恒跪在雪地上,身躯破烂不堪,生命在消失。
系统面板忽然跳了出来,上面的能量点已经接近十万,这也表明着他经受的这些并非虚假。
有无相生缓缓亮了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发动了。
顾恒看着面板上近十万的能量点,这一路上他甚至没有打开系统面板的念头,就好似自己的躯体和意志自己在前行。
突然间,一股浓郁的不甘在他心中滋生。
苍老的顾恒连抬头的力量都失去了,只剩下喃喃低吟:
“这样跪下,我失去的时光算什么?就这么白白消耗掉了吗?
就让顾靖文这么简单的老死了吗?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
薛雅、晴雪还有手下什么都没了!”
还有藏在顾恒内心深处最渴望,也最不敢想的回家的渴望。
不甘转变成滔天怒火,苍老的顾恒想要将整个苍白绝地捶得稀巴烂!
不甘、愤怒和最后的意志让顾恒向着前方爬去。
他要看看苍白绝地真正的模样,他要在有无相生发动之前看到背后之人,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掉他们!
许久许久,顾恒终于爬到了雪山底下,他触摸到了山脚下凸起的岩石。
这枚岩石摸上去是那般温热,仿佛刚刚从火炉中取出。
就在他摸到岩石的刹那,整个苍白绝地的天空裂开了。
一切消失不见!
顾恒趴在地上,身体不再是年老之态,意志也不再消沉,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
猛地,他打开面板,上面能量点已经是接近十万的数额,这代表着刚刚的一切是真实的。
“怎么会这样?”
顾恒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愣愣出神,连同刚刚的种种情绪通通消失不见。
一股温和的春风拍在他脸上,将他从愣神中回过神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周围。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远处是一方方整齐的水田如镜子般平静。
顾恒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便见一条溪水潺潺流过不远处的村子。
“这tm给我干哪儿来了?回家了?江南?”
大乾的水稻和油菜花可比这里壮多了,也大多了。
完全没有超凡世界的背景啊!
可顾恒向天挥拳,那股拳风依旧还在,这也证明自己还在这方世界中。
入了村口,一位撑着拐杖的驼背老头等候在村口。
很简单的农夫打扮,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但很干净。
顾恒不敢有半分放肆,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后辈迫不得已误闯此地,还请前辈解惑!”
老头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恒,点了点头:
“比起六百多年前的那个,你倒是有礼数的多。”
六百多年前的那个?
顾恒脸上闪过一抹错愕,老头说的应该是大乾那位太祖了。
老头缓缓转身向着村中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们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有些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往村里走,顾恒也听到了老头口中的“我们”是个什么意思。
这里的农舍都是同大乾农村别无二致,甚至更低更矮,多数农舍门口都坐着一两位老人,有男有女。
只听领路的老头缓缓开口:
“我们这个村子叫草头村,里头年轻人走光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个老人了。”
顾恒腹诽:老人?哪有老人能活六七百岁的。
“至于你穿过的那片雪原是一处......”老头好似在思索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嗯,你现在可能也理解不了,但你在里头度过的那些年头都是真实的,也是虚幻的。
用一个不恰当的形容就是真实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