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四公子和金小三等人被带走,其他患者也走了,金针堂里恢复平静。
见大家都受了不小惊吓,下午本来患者就少,顾沐云直接关门闭馆,有人来自会敲门外云板。
翠青和水萍两个小姑娘去灶房做饭,小陆子留在前堂。
后院的小客堂里,顾二伯坐下拿着扇子猛扇,心有余悸道:“这群浑人平时就爱在酒肆游玩,今日怎么跑来我们这里?”
“我在老神树下看见李四他们过来,就准备给你这里说一声,可被他们发现还推开差点摔下石梯,就慢了那一步。”
听到顾二伯差点摔下石梯,顾沐云抿了抿唇,李四吓晕活该。
她平静道:“二伯,你的腰怎样了?”
顾二伯摸摸自己的腰:“之前还有一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从最开始的扎针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顾二伯的腰疼差不多痊愈,只要不干重活,就不会再发作。
“嗯,二伯,你以后有不舒服就说一声!”
顾二伯见这个侄女现在还有心思问自己的腰好不好,对李四他们那些人半句话都没有,不禁急道:“四丫头,你就不担心李四他们为什么来我们这里闹事?”
顾沐云垂了眼皮,要是不担心是假的,谁也不想天天为这些事情烦心。
但要说特别担心也不会,因为这群人故意惹事,不为财不为利,只单纯是找麻烦。
自己在关口镇人生地不熟,唯一有仇有怨的只有顾家东院。
“二伯,你别担心,先想一想东院这些天可有什么事传出来?”
顾二伯还真的想了想:“没什么事,只听到顾砚山好像扭了脚,好几天不敢走路,在医馆请郎中瞧过……”
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住,试探着问道:“四丫头,他伤腿是不是你说的‘安份’?”
之前顾沐云说顾砚山会安份几天,顾二伯还只以为会是西院说出分族,让东院有所改变。
现在看过李四公子的惨样,再加上顾砚山那莫名其妙的扭脚,他不得不多想。
见顾二伯已经想到关键处,顾沐云笑了笑:“二伯,我们都是老实做营生糊口的,不会胡乱生事。”
顾二伯扇风的手停住,点点头,脸上浮起复杂表情,喃喃说了一句:“哎,可惜了!”
话题一转,顾二伯就说起他去李家报信的事。
顾二伯当时急急忙忙丢下金针堂去李府报信,李府老管家初时听到自家四公子生病送到金针堂,还很是着急,赶紧就要带人走。
可下一句听到是金小三等人送到金针堂,他立即就意识到不对:“我家公子身体一向很好,怎么说晕就晕,也没有其他人回来报信?你家郎中怎么说的?”
顾二伯学了顾沐云的话:“李四公子是昏迷不醒送去金针堂,我家医术不精,不敢收治,可送李四公子来的金小三那群人嘻嘻哈哈,看着李四公子难受也不愿意把人送走。”
李府老管家额头的汗水一下就干了,他只感觉背脊上凉嗖嗖的,脑门上青筋直蹦。
大家是镇上的,金小三那群人是什么货色都懂。
那就是一群小有家财,天天逗猫遛狗、无事找事的浑人。
自家公子更是被白米饭养大,身子骨结实,连伤风感冒都没有过,这……
老管家心里一个念头冒出来,又被压下去,他还不相信有这事:我家四公子虽然不喜读书,但绝不会去医馆讹人,要是传出去,自家老太爷非得气死不可。
老管家是看着李四长大的,知道这个公子不求上进,喜欢跟闲汉厮混,但绝不会做出为非作歹的事。
但人家金针堂已经来门上告状了,再想到金针堂那个赁房的姑娘,老管家心里一紧,忙进宅报信。
这事不能让老爷知道,还得先告诉四少奶奶,让她去金针堂接自己夫君。
也该李四倒霉,老管家还没有进院,先遇到正好从农庄查过账目回来的大公子。
大公子最见不得家里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弟。
此时一听这混账东西居然带人在医馆闹出笑话,顿时暴怒,立即吩咐自己的护卫去医馆接人,马上给他找一个好地方养病。
乡下老宅翻修祠堂正缺人监工,要在偏僻的老宅待到祠堂完工,至少需要两个月。
这些事情都是李四回去之后发生的,金针堂自然不知道。
当天下午,收工的顾长水又到金针堂来,听到妹妹水萍说上午李四公子来装病,顿时气道:“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顾砚山搞的鬼。
他天天在四方酒肆喝酒,那个李四也爱去那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顾砚山,这倒符合了顾沐云的猜测,还真是他在搞怪,那就别怨腿疼了。
李四他们一行走后,金针堂的一番闹剧并没有传开,就连当时在场的患者也好像得到什么消息选择闭嘴。
金针堂照常营业。
也从这一天开始,顾二伯没有再待在大石梯那里,而是留在金针堂,帮忙招呼顾客,倒水递扇。
第二日,李四去乡下,金小三几人当晚被李员外好一通训斥的消息传到顾家时,顾砚山正躺在凉床上悠闲自在的喝茶。
等自己的跟班说完,他平静笑道:“这跟我无关!李家不会随便找人责罚的。”
话虽如此,顾砚山还是决定先在家里待几天,等风头过去再喝酒。
三房的客堂里,族长三老太爷坐在上首也阴沉着脸,不过他在想其他事。
五老太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眯眼吐出浓浓的白烟道:“自从大房的檀亦在县衙做事后,三哥你这个族长当得就有些吃力不讨好。”
三叔公看他一眼,用手扇开眼前的烟雾,叹气一声道:“檀亦在县衙做事,也是我们顾家的荣光,我让着大房几分又何妨。”
五老太爷收起烟杆呵呵一笑:“这是自然,西院东院虽然都是顾家,毕竟还是亲疏有别,已经是出了五服只能当亲戚。
可想当年,我们为了大房的顾檀亦能先考上举人,有些事情你我不说出来,心里都明白。”
顾檀亦是大房的老四,二十年前他比顾廷柏早考上秀才,但几次考取举人落榜。
没想到顾廷柏也考上秀才,东院一下就紧张了。
怕西院先中举抢走风头,为东院的名声和地位,明知大房故意逼走西院的顾廷柏,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三老太爷知道这个堂弟鬼主意多,他一直怀疑,当年给大房想法子的人就是他,只是没有证据:“老五,你想说啥就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