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尤二嫂又来扎针,刚结束还没有走,屏风后顾沐云也还在收针,突然院外传来人声喧闹。
有顾二伯在呵斥:“你在胡说什么?谁跟你米家有关系,走走走,这里不要你来。”
同时又有女人声音在气急败坏尖叫:“顾沐云呢?出来。”
还有等待看诊的患者议论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妇人,怎么这样不懂礼节?”
“看这年纪不大,莫不是顾郎中家人?”
“不对,顾郎中的二伯还在这,肯定不是,这就是来闹事的。”
屏风后的顾沐云放下针具,眉头顿时皱起:米家!米凌峰那事还是把米氏引来了,还这样大吵大闹。
不过在她之前,尤氏先一步走出金针堂,对着正大吵大闹的米氏呵斥:“老七家的,你在这闹什么?”
“我找顾沐云,她行为不端……”米氏扯着嗓子大喊,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
“住嘴!”尤氏怒声打断,“这是顾家的事,回去说。”
米氏气势汹汹:“别以为你是大房的,就想干啥就干啥,我弟弟……”
“住嘴!”米氏的话再次被尤氏打断。
可惜顾砚山现在的地位不稳,她这个族长夫人更没威信,连续两次都不能拦住米氏的吵闹,气得一张脸通红。
此时,顾沐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冷静看着米氏。
米氏大概二十四五岁,长得珠圆玉润,相貌也是中上之姿,只是现在生气怒气冲冲,有损她的容貌。
顾沐云想到米氏几个月前到西院闹,结果被二堂嫂泼了一身泔水,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胸大无脑型,跟她争吵实在无趣。
于是压着烦躁道:“米嫂子,你不要听一些风言风语,拿一些根本没有的事给自己找麻烦。”
“风言风语?”米氏咧嘴瞪眼,不知道她听到些什么,看起来很是气愤。
顾沐云神情淡淡地看着她,“你若是不怕我,就跟我到后院去。”
米氏脖子一扬:“去就去,我还就真的不怕你。”
顾沐云不再多话,只对周围患者拱拱手:“麻烦大家多担待,我有家事要耽搁一下,若是哪位等不得,就请明天再来。”
等在堂上的患者有两三个,倒是不急,也想看看顾郎中这里什么事,只说让顾郎中先去处理家事。
顾二伯已经打开二门,顾沐云对米氏一摆手:“米嫂子请吧!”
在金水,水萍等人恨恨的目光中,米氏抬着下巴大步进了二门,顾沐云随步在后,尤氏踌躇一下,也跟在后面进了二门。
到了后宅,米氏两眼放光的看着院子,口中啧啧:“你一个人住这样的大院子,还真是花得起。”
跟在米氏旁边的婆子低声道:“少奶奶,这是赁的房。”
米氏哼一声,没有回话。
顾沐云没有请米氏坐,也没有茶,反正来者不是客,没必要礼貌。
于是站在院里直接道:“米少奶奶,你也看见我很忙,无暇跟你说些无聊的事。
我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跟谁都没有关系,跟你家的更没有关系。”
米氏瞪着眼睛:“我可是问过了,大前天就是你带信,让我弟弟凌峰跟你见面。”
顾沐云像看傻子一样,有些惋惜的看着她:“我带信了吗?谁看见的?你应该把那人带来,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闹事。
本来谁都不知道有这事,你这一嚷嚷,大家都知道米凌峰跟我有关系,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米氏鼻子里哼一声:“你别管是谁来说的,反正我来闹也只有一句话,你休想攀上我弟弟,你不配。”
她并不傻,这是故意要来搞顾沐云的,谁叫西院现在跟顾砚山走得近。
顾沐云笑起来:“你放心,哪怕你弟弟好成一朵花都入不了我的眼,就别说配不配。
谁都是自家的好,在我伯父伯母眼里,米凌峰一样配不上我。
你真为你弟弟好,就把人看紧些,最好脖子上套根绳子。”
顾沐云的这几句话可把米氏气到了:“你说什么,你居然说我弟弟配不上你,你有什么本事,我弟弟是要考学的。”
顾沐云摆摆手,开始往外赶人:“他以后就是尚公主都跟我无关,现在我话已经说明白了,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拿些没影的事来烦人。”
米氏还没有完全听明白上段话的意思,就已经从下一句提取到关键词:“你说定,以后不许再跟我弟弟来往,说话也不行。”
顾沐云翻了一个白眼:“你弟弟没你想象的吃香,至少不是我喜欢的男人,我也不是见一个男人就要嫁。”
米氏成亲多年,此时也被顾沐云大胆的话惊住,一个未婚姑娘怎么好意思把嫁人的话说出口。
她指着顾沐云道:“我马上就写信回去,把你这句话写在纸上。”
顾沐云都气笑了:“我不妨实话告诉你,米凌峰还真的来找过我,是来替你道歉的。
你现在这一写,他肯定还会来找我道歉,还专门从学堂出来道歉。
以后你一闹,你弟弟就道歉,你这就是非要我们走一起啊。
我又不喜欢他。
一看见他就想起你的蠢,想起你儿子的狠,就手痒想打人。
你说,你何苦要来为难我呢。”
米氏凌乱了,又气又羞又是急。
旁边婆子想帮腔说话,但被尤氏死死盯着,她也低头不语。
尤氏上前来:“你对大房当族长不满,就让三老太爷出面来说,这样真的太丢脸了。”
虽然真正做坏事的人是自己婆婆,尤氏还是说得理直气壮。
因为公婆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惹出这样大的麻烦灰溜溜走,看样子不会随便再回关口镇,她乐得自在。
米氏心里也气,自家老太爷丢了族长位就躺床上,现在连门都不出,怎么替自己出气。
不过,从顾沐云这里知道不会跟自己弟弟纠缠,她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落地。
可脸也羞得厉害,在她心里,弟弟可是最出挑的,原来还会被人看不上。
于是,她心里落寞,又在金水他们几个恨恨眼神中走了。
尤氏也跟着告辞离开,看样子回到顾家还有得吵一场。
金水堂这里没有人多问话,顾沐云继续看诊结束就早早关门歇业,她还有什么的事做。
两天后,修改过的解剖图终于送到杏林堂,这次是一张大图。
当晚,杏林堂关上门也不再营业,全部郎中都聚在一起听解剖图课,其中包括金针堂的一众小徒弟们,就连下学后的小陆子也在。
顾沐云是有意让金水他们跟杏林堂的郎中接触。
顾家的家底子她清楚,顾长水在县衙说起来好听,那是对外人而言,比如说青木村的。
但在顾家不行,因为是靠顾檀亦提携去的,就是人家附属。
在关口镇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
要是自己两年后离开,一切人脉就会重新回到原地。
但到那时金水十七岁,水萍十五岁,两人只要依靠杏林堂的帮助,也能撑起西院了。
杏林堂的大厅里,严风舟看着这些内脏图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