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方抵达的溃兵向许志威汇报来自后方的消息后,许志威即刻下令将这些溃兵悉数处死。
许志威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帐内,周围再也无人,许志威险些双腿发软,倒在地上。他好不容易在一把椅子上坐好,思索目前所当采取的应对之策——如今发生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洪辽没有逃走,终平仍在坚守,反而是在许志威带领主力从丰平离开的两天时间里,石建之居然能以丰平城里的残兵一举收复定平、乐平两城,难道这两座城里是没活人了吗?许志威陷入窘境了,转眼间,许志威由曾经预想的巧取终平变为了进退两难。洪辽不主动退,短时间间宣军根本没有办法拿下终平,且宣军所有的补给线已经完全被昭军切断,十几万宣军只能依靠现有的补给支撑,如果拖下去,宣军只有死路一条。
要是撤退呢?势在必得的南征最后无功而返,对许志威寄予厚望的许银岂不是要彻底对他失望?耻辱!无限的耻辱!许志威怎么也忍不了这样的耻辱!更何况,如今的情况,真未必是宣军想撤就可以撤的。倘若宣军的人马全部为骑兵,那自然好说,可宣军不是抱着袭扰而是抱着攻占的心态南下的,宣军中不但有大量的步兵,还有沉重的攻城器材以及粮草辎重,就算抛下攻城器材等杂物直接北返,终平城内有着数万状态良好且士气高昂的士兵可以进行追击,掌控丰平等三城的石建之亦不会放弃堵截。只要宣军被拖延住了,甚至不需要昭军的全力拼杀,粮食耗尽的庞大宣军会自动崩溃。他许志威则将成为宣国立国百年来最大的败军之将。
如今摆在许志威面前的选择虽然不多,但一时半会,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的抉择。
收益最高、同时风险也最高的方法,是趁着定、乐两城收复的消息没有传开,继续威慑终平,赌洪辽会主动南撤,夺下终平,什么都好说。最稳妥的方法,是在粮草暂且够用的情况下迅速北还,虽然南征将无功而返,至少也保证了大军的损失会最小。
思来想去之下,许志威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即自己带着主力围攻终平,尝试吓退洪辽,再另派人马进攻后方三城,争取重新把补给线打开。而派去重开补给线的人选……这又是一个令许志威头疼的消息。倘若自己威信尚在顶峰,宣军战程顺风顺水,自己可以很轻易地使唤动宣军诸将,哪怕其年龄与资历均在自己之上。但后方三城沦陷的消息势必令许志威的威信跌入谷底,众将怕是难再唯他马首是瞻,纷纷各怀鬼胎,这是其一。其二,倘若派出去的将领建立关键功勋,使自己亏欠一个大人情,并因此挟制自己……两条,都是许志威难以容忍的。为避免上述情况的发生,许志威对派出将领人选的考虑是慎之又慎。
许志威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人选——许恒。没错,许恒资历浅,好指挥,又对许志威感恩戴德,许志威不用担心他会跟自己唱反调。且自从许恒被耻辱地挟持后,就变得刚猛多了,可谓是复仇心切,而北攻三城,需要的也正是这股猛劲。
许志威决定秘密任许恒为将,由他率领一万精锐北上,将宣军的补给线重新开辟。
许志威将许恒单独叫到自己的帐中,向他说明了情况。
“什么?定平和乐平居…居然陷落了?”许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唉!”许志威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看向许恒道:“如今我军已经陷入生死存亡之秋,十万将士将有倾覆之难!我虽暂时封锁消息,然不夺回补给线,终不能免惨败,此事不可再缓。我欲遣君为将,率军一万五千夺回补给线。”
“这……”许恒惶恐不已地说道:“为何是我?许恒才疏学浅,资历浅薄,而元帅帐下能征善战之将比比皆是,为何要选许恒?”
许志威殷切挽住许恒的手,亲切地对他说道:
“贤弟,此战在勇不在谋,在速不在缓,弟有破昭军以雪耻之心,此我明矣,故以为以弟为统帅,锐气无当,可破昭军,可挽危局,可报君之仇也。”
“元帅……”许恒泪光闪烁,低下头向许志威深深一躬身道:“承蒙元帅信赖,许恒敢不效死力?”
“怎可轻易言死?君当携大胜而凯旋,保我大军危而复存。”许志威语气轻柔地叮嘱道。
感动之下,许恒不禁再向许志威深深一拜。
“许恒遵命!”
“好,去吧,清点一万五千精兵,驱逐昭虏!”
许恒前去清点人马,率军北上。许志威则继续在自己的帐子里沉思着:许恒带走一万余精兵的消息一定瞒不过诸将,补给断绝的消息也早晚会传开,只能期望许恒那边带着胜利归来,以及前方终平的洪辽可以献上助攻。除此之外,如今的许志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许志威不是那种谨慎稳重的将领,相比起步步为营的战斗方式,他就像一个招式大开大合的剑士,要么拼尽全力一击击中对手,当即重创敌手并使得对方退场,要么攻击落空,自己空门大开,然后遭遇敌人的迎头痛击。这种作战风格的影响下,许志威不胜则已,一胜就是大胜,不败则已,一败就是大败。只不过在许志威的军事生涯中,发生的情况往往会是前者。这一次,胜利之神还会眷顾他吗?
……
在石建之的帐下,石建之等人也正在紧张地筹划着应对之策。
石建之派出斥候四处探查,看看许志威将会采取何种行动,可惜的是不能和终平取得联络,与洪辽里应外合。但不论许志威采用哪种措施,加强三城方式是绝对不会错的,许志威一定是先尝试夺城后再彻底决定退兵。巩固三城城防成为了当务之急,但石建之的想法似乎不局限于此。他派出安仕黎与卫广守卫定平,但给与他们的指示,却是稍微抵抗后就撤出定平,回防丰平,而石建之则会在乐平坚守。安仕黎疑惑地询问道:
“将军,为何要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定平?这样一来,宣军的补给线不是被重新打通了吗?”
“不这样做,许志威岂敢继续停留?”石建之微笑着说道:“许志威本就不甘撤军,见轻易收复定平,便不会仓促逃离,而是会继续陷在前线。定平丢失,的确会给宣军重新打开补给线,可别忘了,丰平和乐平还在我们手中,敌军的补给线就算重新打开,也是被我们的尖刀给死死抵住的。这也是为什么要全力攻击终平必须拿下丰平等三城,这可是元帅心血的结晶。你大可放心,我不怕许志威来,就怕许志威走,许志威只要还留下,他就会尝到什么叫作一败涂地的滋味。”
石建之激动地挥动着手臂。而安仕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钦佩地说道:
“将军英明,不逊古之名将,仕黎实在是受益匪浅。”
石建之将一只手搭在安仕黎的肩头上,像是一个前辈教授晚辈似的,对安仕黎语重心长地说道:
“仕黎,以你的心性和魄力,是有成为名将之潜质的,但成为名将,最难的不是遭遇恶仗,而是第一次打仗。从古到今,有无数的将才就是败在了第一仗上,并由原本可能冉冉升起的将星沦为了纸上谈兵的典范。记住,有锐气归有锐气,该打则打,该退则退,万勿恋战,切记切记!卫广虽然没有担任将领的天赋,但绝对是一名杰出的战场老卒,他可以为你提供帮助。你明白了吗?”
“仕黎明白!谢将军教诲。”安仕黎恭敬地朝石建之躬身行礼。石建之以欣慰的目光注视着安仕黎,轻声对他说道:
“好了,你去吧!”
安仕黎带着一定人马赶往了定平驻防,石建之的帐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是奇迹吗?早就疲惫不堪的石建之瘫在座椅上自问自答着。他不仅没有死在丰平,上天给他降下的安仕黎还帮助了他解除了围困。甚至在一系列的极限运作下,他夺回了定平和乐平,令宣军反倒陷入了绝境。如果真的是梦幻的话,他多害怕下一秒会醒来啊……
可如果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幻的话,也许他可以为未来做些打算。以石建之目前的观察,安仕黎足以称得上人才,这不仅在于他本身有才,也在于他是可塑之才,即不会因为身负才干而恃才傲物,而是乐于学习、善于思考,这样的人才能在未来成为真正的大才。但无论是不是大才,这仗打完后,跟在石建之身边的安仕黎注定是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人。如石建之早就说过的那般,他没办法给与安仕黎什么,就让这么年轻而富有进取心的安仕黎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埋没在边地,石建之很难过意得去。
石建之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危险无比的想法,仅仅是一息之间,这个想法便被石建之抹除。如果真的照这个想法执行,安仕黎的愿望可以被满足,他石建之的愿望也可以被满足,但这件事的关键不仅在于需要他有杰出的才干与魄力,更需要超凡的品质,倘若安仕黎有那么一瞬间的利欲熏心,一切就会毁于一旦,他石建之最好的下场就是老死边地。
他石建之真的可以相信安仕黎的品质吗?他又是否该去赌上一把呢?这个答案,也许石建之可以等待卫广的报告。当然,至少得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
抵达定平后,安仕黎的首要任务便是清点人马物资,定平早晚是要弃守的,安仕黎下令抓紧时间先把一定量的物资运往丰平,以便安仕黎正式从容撤军后宣军没办法在定平获取给养。
布置在终平到定平途中的斥候也是必不可少,通过严密侦查,宣军的行踪亦无法逃离安仕黎的掌控。现在安仕黎要畏惧的不是宣军的攻击,而是宣军不来攻击。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许恒领兵北上后,第一时间便是直扑定平城而来。定平是丰平等三城中位置最中间的,攻占定平,不但可以重夺补给线,还能隔绝丰平、乐平两城。考虑到此,许恒没有采取分兵策略,而是集结所有之兵马,誓要一举攻克定平城。
许恒不知道此时定平城的守将就是安仕黎,他更没有料到他苦苦等待的报仇时机已然近在眼前。而安仕黎则通过斥候,得知了来进攻的宣军主将居然是许恒。
“什么?居…居然会是他?”安仕黎不可置信地聆听着斥候的汇报,他像是失魂落魄一般地示意属下退下,呆呆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可恶,为什么会是他?”
“怎么?”一旁的卫广发出了嗤笑,“念及旧情,便要自乱阵脚?念及一人,结果就要害惨你统率的千人?”
“仕…仕黎不敢。”安仕黎有些羞愧地说道。见此情形,卫广不禁摇了摇头,道:
“统帅嘛,一个人的轻举妄动可能就是不可胜计的人命,我才一直没肯当统帅,做个冲锋在前的战将,也不赖。当如果你想要成为一个统帅,就不要只望着统帅的风光,这是你要面临的第一堂课,这个我可以拿一袋银子和你做赌,自己好好想想。不管你自己是怎么决定的,别辜负了石将军的期待。”
卫广前半段话还有些安慰的成分在其中,后半段的话就是不留情面的冰冷了。安仕黎听完,沉默良久,而卫广则把玩着手中一枚铜币,同样没有理会安仕黎。许久,安仕黎决心下定,郑重地对卫广说道:
“我明白了,请您放心,安仕黎绝不会为私情所羁绊,我一定会竭力打好此仗,不负石将军,不负众将士。”
卫广收起铜币,将它揣进怀中,对着安仕黎露出了一个微笑。
“行了,你肯用心就好,少犯浑。你只要一声令下,我卫广便会用手中之刃,竭尽全力为你破除障碍。”
卫广将手搭在剑柄上,朝安仕黎轻轻眨了眨两下眼,吹着口哨,悠闲地走出帐内,大有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样子。实际上,这意味着卫广将一切都托付给了安仕黎,安仕黎从中感受的不止有被信任的温暖感,也有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他在心中是对许恒感到万分愧疚的,可这绝不意味着他要这里手软,他的肩上,承担着像卫广这样交托到他肩上的许多性命,他必须为之而尽责,这是身为一个统帅该做的。
安仕黎结束内耗,继续将精力投入到作战部署之中。
……
一名斥候完成探查,正赶回定平,忽然间,他在路边发现一个倒地不起的人向他呼救。
“求求你,救我!救…我……”
那人有气无力,喊得格外哀伤,即便那名斥候知道那人多半会是宣国士兵,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想着不如把这人当作俘虏押回定平。
斥候策马来到那人身旁,见那人已然是形容枯槁,心下怜悯,打算下马去扶起他,可他下马后一蹲下身,那人便如同暴起的蟒蛇般扑向他,将一把利刃抵在了斥候的脖颈上。斥候大惊失色,只得高举双手配合此人的行动。
那人冷冷地注视着斥候,握住刀柄的手稍微用力,斥候的脖颈便多出一条浅浅的血痕。斥候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了一般,任由那人的摆布,浑身残留的动作就是颤抖。那人从斥候的身上摘下佩刀丢到一旁,夺取斥候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开始了大吃大喝。
用餐完毕后,那人开始了对斥候的闻讯:
“不想身首异处,那接下来的问题就给我好好回答。你是从哪来的?”
“定…定平那里。”
“你们那的守将是谁?是不是石建之?”
“不…不是的,石…石将军在乐平,定…定平的守将叫作安…安仕黎。”斥候胆战心惊地回答着,生怕那人的手腕再多施加一点力,令自己立刻人头落地。
那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刀刃从斥候的脖颈处挪开,斥候刚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不料那人直接跳上了斥候的马。马上的那人俯视着被落下的斥候,昂声说道:
“如果不想回去后被治罪,就禀告说:袭击你的人是宣国大将曹承隐。”
那斥候还在愣神,曹承隐已经甩动马鞭策马狂奔,往宣军方向而去。
正为自己的首次亲自领兵出征而感到忧心忡忡的许恒很快就将得到了一名助手。他正在行军的途中,却听得下属赶来汇报,说是有一人自称是曹承隐将军,请求见他。听了这个消息的许恒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大喜过望,曹承隐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先前他下落不明,许恒还以为他是回到宣王那里,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他,许恒赶忙吩咐下属迅速把曹承隐传过来,自己要亲自接见他并向他请教。
许恒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曹承隐,曹承隐见到统帅是许恒,顿觉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等生死攸关之战许志威会派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不料派来的却是一个曹承隐不怎么熟悉的年轻面孔。曹承隐正准备向许恒行礼,不料许恒反倒是热情地挽住了自己,许恒难掩激动地说道:
“许恒忝为统帅,自知才德浅薄,不足以讨贼建功,所幸遇到曹将军了,恳请曹将军能够协助在下,倘若得胜克敌,许恒必不争功。”
许恒太过的热情令曹承隐都有些错愕,这般热情的态度,在宣国里,曹承隐可只在许志才那里感受过,没想到居然还有许姓王族能像许志才那样对他这个昭人如此恭敬。曹承隐不免被许恒打动,但是凭心而论,他总觉得许恒会因此而吃亏,就如曹承隐见过的许志才那般。推诚相见和轻信他人之间的距离可是很微小的,信任的代价从来不菲。
不过曹承隐能为许恒感到庆幸的一点是,他遇到的是自己,如果他能相信自己,那他一定会竭尽所能。
“许将军。”曹承隐郑重的说道:“如今之计,是尽快开辟十万多大军的补给线,曹某想知道您携带的兵马数量,并听听您是作何打算。”
“我……”许恒顿了一下,给出了答案,“我麾下现有一万五千之众,我以为如今首要之方略是集中全力攻下定平,保障补给线的重新畅通并隔绝丰、乐两城,一旦前线大军摆脱补给断绝之窘境,这盘棋便又活络了,那时便可再相机行事。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曹承隐沉思着点了点头,而许恒见曹承隐不置可否,生怕是自己的计划错漏百出,正要开口询问,曹承隐便微笑地说着:
“嗯,方略很好,但将军应该考虑一个问题,即定平未能及时攻克,又该怎么办?无论收益多高的方略,不仅要考虑其成功,也需要考虑其失败,否则作战便不是作战,而是赌博。敢问将军如果未能及时攻克定平,应该如何?”
“这……”许恒面露窘迫,犹犹豫豫着回答道:“那时,恐怕只有迅速撤离一法。”
曹承隐摇了摇头,指点道:
“不可,久攻未克,前线宣军只怕早已士气惶惶,如此规模之撤退,势必酿成大祸。倘若进攻定平不克,并不妨碍我军重开补给线。”
“这是为何?”许恒不解地惊呼道。
“补给线之断,其核心在于昭军拥有三城后可以轻易出兵堵截本土派来之运输,而不在于三城之本身。如果定平不克,仍然可以联系本土使其继续运送粮草,而我军一万五之众即可作为护卫队,只要有这等规模之军马在,即便三城仍然在石建之之手,其安敢出兵截粮?然此法消耗巨大,本土断难维持,此乃保全前线大军之不得已之下策。如此或许此番南征将无功而返,但保全了大军,情况总不至太坏。”
“将军远虑,许恒佩服。”许恒向曹承隐躬身道。
“何必多礼?”曹承隐微笑着劝阻道:“这是曹某一些亡羊补牢之见而已。将军之策略并无错漏,也并非难以实现,石建之如今并不在定平,而是在乐平,现在驻守定平的是一个叫安仕黎的无名之辈,不值得太过担忧,相信将军一……”
“定平守将是谁?”不等曹承隐把话说完,许恒便急切地询问道。曹承隐疑惑地把安仕黎的名字重复一遍,而许恒始终保持温和的表情立马变得无比凶狠起来。
“安!仕!黎!”许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三个字。曹承隐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询问道:
“这…这…这安仕黎到底是何人?”
“此人乃是天下最无耻、最无信、最卑鄙、最该杀之孽障!我许恒今生不能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他生不复为人也!曹将军您不必多言了,既然安仕黎在定平城内,那许恒纵然万死,也必将此城攻破,不然我许恒誓不罢休!破城之日,我必擒拿鼠辈安仕黎,将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血我心头之恨!”
许恒说这话时每一根毛发都像钢针一样竖立,先前那副谦逊温和的模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修罗烈狱之中冲出来的罗刹恶鬼。
而曹承隐则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恒,他用大概几秒钟粗略了解了下状况,接着就如同被石化一般愣在原地。他感到自己现在心痛异常,吐血在即——天哪,求求了,给我一个正常的队友吧!曹承隐抬头仰望着灰蒙暗沉的浩渺天空,两眼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