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寝房内的琳琅摆件已令姜易安惊叹不已,深感此府邸非凡。踏出房门,她才意识到那仅是府邸冰山一角。眼前恢弘而精致的景象,是她生平首次目睹,令她叹为观止。
房屋楼舍,或飞檐翘尾或高大宏阔都掩映在绿树丛里。即便是一条小径,也造的及其精致:中间铺着宽阔的青石板,鹅卵石拼成花的造型做装饰,两旁绿树成荫,繁花似景。小径两侧,每隔数步便有一盏灯笼悬挂,灯笼的精致造型与柔和的光芒透过薄如蝉翼的灯罩,宛如夜空中皎洁的明月。
几经辗转,又一条蜿蜒小径上,惊现一地茉莉花,花朵洁白如玉,若刻玉雕琼,微风拂过,枝条摇曳。
姜易安不由得驻足,附身使劲嗅了嗅,感受那沁人肺腑的香气。
江燮回首间,朦胧灯火映照下,红衣女子亭亭玉立于绿叶丛中,手中轻捏一朵洁白的茉莉,嘴角微扬,笑意盈盈,如梦如画。
那画中女子与自己视线相对,盈盈走上前,倏尔瞪了他一眼道:“这么看着我作甚?别那么小气,不就摘你一朵茉莉,喏,还你!”姜易安抬起他的手掌,将茉莉花塞在手里,而后气呼呼向前走去。
江燮低头,怔怔看着自己手掌上,静静躺着一朵洁白的小花朵,嘴角微微上扬。
快要行至大门口,姜易安已热的一身汗,她还有些起热,更觉闷热难过,她使劲的用手做扇挥挥,心道:不就住几个人,这王府为何要这么大,每日这般走,那不得中暑才怪。
遥见门口立着几人,一素衣女子芊芊玉立,身后围着一丛奴仆。
姜易安脚步一顿,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略略靠近江燮,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问道:“那是何人?”
江燮粗眉轻蹙,抓了她的手牵在手里道:“跟着我便是。”
姜易安未反抗,她的注意力都在那女子身上,那女子娉婷顾影,纤尘不染,煞是好看。
她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如一只乖巧的兔子。
江燮瞥了她一眼,略感意外。
两人走至门口,容音上前福了福身道:“王爷,姜姑娘。天色已晚,我听闻姜姑娘还未曾用晚膳,便擅自做主做了几道小食,给姑娘带着路上吃。”
姜易安再次打量这女子。
这女子容颜婉约秀美,肌肤如白玉,身姿窈窕,腰肢纤细。虽一身素衣,可衣衫上绣着密密梅花纹,每一针每一线都显得那么精致。
这女子看起来年岁与江燮相当,气度不凡,谈话举止间给人一种王府主人的错觉,该不是他夫人罢?!
姜易安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见她身侧的丫鬟递过来一个食盒,她正欲去接,手被江燮紧紧攥住,就听他冷冷说道:“不用,我已有安排,你回罢。”
她被江燮半拉半抱着上了马车。一进马车,顿感一阵凉爽,感觉又可以呼吸了。
车厢里头宽阔无比,两侧各有四扇雕花窗格,位置上铺着丝制软包垫,还散着阵阵檀木幽香。中间摆了一个满是吃食的几案,一侧的一个深铜盆里放了一块又厚又大的冰,用来降温。
姜易安眼睛一亮,上了马车就冲到那冰块前。
她双手放在冰块上一阵摩挲,而后又捧住自己的脸。顿时,丝丝凉意从双颊沁入,她不由感叹道:“真舒服啊。”
江燮落座后,江荣一挥马鞭,马儿嘶鸣一声,抬起蹄子往前一冲,疾驰而出。
“你先吃点东西罢。”江燮手指了指几案。姜易安似闻到了肉香,她往前挪了挪,果然看到了好几种肉,烤鸡腿、炖羊肉、还有炙鹿肉。
她提起筷箸,夹了一片炙鹿肉,鹿肉还热着,外焦里嫩,咸香鲜美,风味别具。吃罢,又用汤匙舀了一勺羊肉汤,汤色雪白浓厚,羊肉肥而不腻,满口肉香。
就是有点热...于是她换了一个方向,身体挪到冰块旁,把羊肉汤也挪了过去。
姜易安连着吃了好几口,几欲手舞足蹈,偷偷觑了眼闭眼休憩的江燮,她压下心中激动心情。
那盅羊汤入腹,她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她向后一靠,手里拿了盘梅子,继续吃着。
忽然想起方才还没与他说好何时两清,她就伸出脚踢了踢江燮的脚问道:“王爷,我们何时两清?”
江燮睁开双目,入眼是两个空碟,他移到几案前盘腿而坐,拿起鸡腿啃咬起来。茱萸、花椒与胡椒的香气飘散出来,姜易安感叹道:“你果真喜食辣。”
几口下去,鸡腿只剩下骨头,他拿起巾帕掖了掖嘴角,又擦了擦手,缓缓说道:“今日你遭了如此大罪,我便会被排除嫌疑,你意下如何?”
姜易安问道:“果真?”见江燮点头,她半蹲着凑近了几分继续说道:“那便好,既然演戏,那便需要真一些,得寻个由头。”她垂下头,几番思索,倏尔抬起头问道:“你对我始乱终弃,另结新欢如何?”
江燮头一阵大,他正欲辩驳,又听她道:“你在勾栏雅舍可有相好的?就说你那相好容不下我,你为红颜一笑将我抛弃,如何?”
姜易安一脸促狭之色,双目盯着江燮,似在期待江燮点头应允。
江燮冷笑一声道:“上京城人人都知,我从不去勾栏雅舍,又哪来的相好的?”
“啊?”姜易安目露失望之色,忽然又想起那个一身素衣的好看女子,便问道:“那个,那个给我吃食的好看女子呢?我看她风雅端庄,与你很配啊。”
江燮目光冷了冷,他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反问道:“为何不是你相中俊秀男子,要与我一刀两断。”
姜易安立刻回道:“那不是全上京城人都知道我红杏出墙了!那我还如何嫁人?!”她往嘴里塞了好几块梅子肉,两颊微微鼓起,眼眸中透着三分怨恨、七分委屈。
江燮嘴角微微扬了扬。他顿了顿恢复严肃之色说道:“容我几日,我好好想想,如何薄情寡义,负了你合适。”
姜易安嘟囔一句道:“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