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姜易安还在床榻上酣睡。
朦胧之中,只觉有道影子一直在床头晃,她拧了拧眉,说道:“翠衣,我可是说过了,今日要睡一整日,不许吵我,快出去。”
她侧了个身,面朝里又睡了过去。
忽然感觉有人用手指在轻轻戳自己,她闭着眼睛一把拍掉那只手,又朝里头挪了挪,嘟嚷道:“再吵我,就把你卖了...”
“姜易安,醒醒。”一道男声响起,略有些耳熟。
姜易安猛的睁开眼,月白色的帐幔映入眼帘。没错,这是自己的寝房,应是自己做梦了。她又悠悠然闭上了眼睛。
“姜易安。”男声再次响起。
姜易安这次是真的听见了。她受惊般立刻坐起了身,面前个男子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江,江燮?”她惊喊出声,随即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你怎么又来了?”语气中带了些不耐,说罢她吁了一口气,阖上眼睛,又躺了回去。
江燮眉心闪了闪,还从未有女子敢如此直呼其名,这人胆子真非一般大。
他道:“你快醒醒,我有急事同你说。”
几息静默,江燮坐到床榻上,靠近她的后背又催促喊道:“姜易安。”
“啊!吵死了,你,你就不能下午再来寻我吗?我真的很想再睡。”姜易安抱怨着,双脚在床榻上猛踢几下,又猛的坐起了身,差点撞到江燮。
他往后挪了挪道:“事出紧急,待我说完,你若能睡着便继续睡。”
“说,说,说!”姜易安瞪了他一眼。径直下了榻,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壶便咕咚咕咚灌起来。
姜易安身上只着了一件抹胸与轻薄的亵裤,让江燮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垂首,他道:“今日早朝,陛下下了一道御旨,与你我有关。”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姜易安,就见她放下了茶水壶,凑到他身边瞪着杏眼问:“陛下?当今圣上?”
江燮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当今圣上下了一道御旨...”
姜易安见他一直迟疑,便催促道:“哎呀,快说呀,旨意是何?”江燮低头一瞥,姜易安的手正牢牢的攥着自己的手臂。他把她的手放回到她自己身上,又拿了一旁一件长衫盖在她肩膀上。
姜易安一顿,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着了抹胸。她套上外衫催促道:“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江燮道:“昨日之事太子在早朝上向圣上请罪,便说是误会一场,圣上责罚了他禁足东宫十日,又下了一道圣旨...”
他瞥了她一眼,再度欲言又止。
姜易安轻嗤一声道:“我都被鞭打了,他才禁足十日?哼...好吧,谁让他是当今太子爷呢。”她拿了床头上的纸包摊开后放在两人中间。是包梅子肉,她抓了一片塞入到嘴里,满不在乎道:“哼,早晚我要打回来。”她又转过头问江燮道:“你吃吗?这是成记梅肉干,酸甜可口,好吃。”
江燮不语,脑海里在斟酌后面要如何同她讲那道圣旨的内容。
今日早朝上,太子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便说底下的人不知轻重打了澜王爷心悦女子几鞭,他作为太子对底下的人未严加管教,当着当今圣上及文武百官的面,特来向澜王负荆请罪。
圣上听罢将重点都放在澜王爷有心悦女子这事之上,得知那女子挨了几鞭,未伤及性命,便只罚了太子禁足东宫几日。早朝散了以后,圣上又单独将他唤到了御书房,细细盘问起他与这女子的情况,末了还御笔一挥赐下了道赐婚圣旨...
姜易安吃罢一片梅子,她瞥了眼江燮,见他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道:“还有何事?哦,你方才说有旨意,何旨意?”
江燮目光挪到姜易安的小脸上,他道:“姜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有婚约?”
姜易安摇摇头。
江燮继续问道:“你可有心仪男子?”
姜易安再次快速摇头,她眉头又轻轻蹙起,不耐烦说道:“别婆婆妈妈,你究竟要说何事?说罢。”
江燮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给你我二人赐了婚,不出一个时辰,那赐婚圣旨便会送到。”
姜易安脑袋有一瞬间空白,赐婚旨意?赐婚?赐谁的婚?
听江燮又补充说道:“赐你为我的侧妃。”
“侧,侧妃?”姜易安茫然的重复问。见江燮点头,她忽然就攥住江燮的双臂厉声问道:“你,你要娶我为妾?”
“姜姑娘,是...”江燮还未将话说完,便被姜易安狠狠推到在床榻上,她顺势骑在他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狠狠道:“我救了你,还自毁清誉与你扮做一对,你还妄想娶我为妾?!我姜易安宁死都不可能嫁做他人为妾!”
江燮只觉无法呼吸。姜易安是真想掐死他啊!
几个呼吸过去,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江燮只得用力将她拖了下来,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牢牢桎梏住她的双手。
“你,你冷静些!”江燮气喘吁吁,脸色涨的通红。
姜易安很是激愤,她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边挣扎着边骂道:“我好好的凭何与你为妾?娶我为妻的男子多的是,凭何与你为妾!你这只癞皮狗!”她铆足了劲单腿踢向江燮。
江燮的粗眉再次拧成一团,她骂他什么?癞皮狗?!
慌神之间,姜易安一脚就踹到他小腿上,他忍着痛,将身子压了更多上去,这下姜易安的手与腿都无法动弹了。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喘粗气的声音。江燮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姜易安发如此大的脾气是圣上将她赐为他的“侧妃”。
他不解的问道:“你这般生气,是气要嫁我为侧妃?”
“何侧妃,分明就是妾!啊...你放开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她仰起头胡乱对着江燮的胸口就狠狠咬了一口。
“嘶~”江燮惊呼出声,他顿时就松了手,手捂住胸口,躬着背坐起了身。
姜易安想起那处好像是他箭伤所在之处,便立刻凑了上去。她一把扯开他的衣襟,露出的中衣上有些许殷红的血渍。
“不好,伤口裂了,你别动啊,我包扎一下。”她跳下床榻,拿了桌案上的药箱放在床榻上,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与白麻布。
江燮也不反抗,就这般安安静静的任由她解开他的上衣。伤口上有排齐整的牙印,渗出些许鲜血来。她检查了一番,刚愈合的伤口又重新裂了些。好在口子不大无需重新缝合,她用白麻布轻轻擦拭干净,覆上一些药粉,又重新包扎起来。
处理完伤口,姜易安又想起那圣旨。她失力般将药箱放回桌案上,而后蹲坐坐到一旁的圈椅上发愣。
江燮瞥了眼她,如此安静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将衣服重新穿上,而后徐徐说道:“这并非我本意,我自知对不起你,可圣旨已下,抗旨便是诛九族之罪,现如今只能我们只能先成亲,你若同意,两年后我们便和离。我会赔偿你,你可提任意条件。”
姜易安目视虚空处,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