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王府内,红绸翩跹,犹如云霞漫卷,璀璨的灯火,映照着“喜”字熠熠生辉,耀眼又夺目。
一个仆从端着一盆血水,从江燮的寝房里出来,脚步匆匆。
容音扶着老夫人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幕,脚步仲怔。看到江荣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门前来回踱步,老夫人上前询问道:“如何?燮儿如何了?”
江荣见到来人,微微皱眉,他垂首恭敬回道:“禀老夫人,司徒公子正在医治。”
“司徒空?”老夫人低声喃喃,忽又发问:“怎不去请司徒宽?司徒宽呢?他不是大医么,去请他,去请他。”
她朝周边站着的侍卫挥挥手,侍卫们都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老夫人怒急攻心,正欲责骂江荣被容音拦住,容音问江荣道:“是否已派人去请司徒大医了?”
江荣道:“司徒大医未在府上,已派人在府上等候。”
“那就去寻啊!”老夫人转身冲侍卫嚷嚷道:“都站在这里做甚?都快去寻司徒大医啊!”
寝房里正行针的司徒空,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打断了。他起身,啧了一声吩咐阿仁道:“去,让她们闭嘴!”
阿仁应声,而后拉开房门大声喝道:“吵什么吵?!”
老夫人顿时安静下来,待看清说话的人是司徒空身边的小厮立即骂道:“你个狗奴才,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阿仁瞥了眼老夫人与容音,挺直脊背道:“王爷尚在昏迷中,我家少爷正为他行针,你们这般吵闹,若吓着我们少爷,这手一抖,针偏一寸,后果不堪设想,你们若是不想要王爷的命就继续叫唤。”他转身又自言自语道:“这王府怎这般乌烟瘴气。”
“你...”老夫人气结,她指着阿仁紧咬着后槽牙。
容音在旁抚了抚她的胸口道:“老夫人,您别生气,来,我扶您去那边坐下。”她将老夫人扶到一旁石亭的圆凳上,望着石亭上那触目的红色喜字,唇角不由的微微向上扬。
那死人没能阻止她,反而是在迎亲路上遇了刺,王爷受了伤,姜侧妃下落不明。
一个女子,在那荒郊野外下落不明...
真是天都在助我...
她攥紧手中的帕子,上扬的唇角怎都无法抚平。
“那就是个不祥的贱人,克我孙儿,克我孙儿啊...”耳边响起老夫人凄厉的哭喊声,容音回了神,原本贴在石柱上的喜字已被撕碎了踩在老夫人的脚下。
容音的嘴角又向上提了提,她蹲下身,紧握住老夫人的手,劝慰道:“老夫人,王爷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老夫人垂首拭泪,好不哀伤。
江荣远远瞥了一眼石亭里的这两人,转身入了寝房。
寝房里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司徒空拔掉江燮身上的最后一枚针,长吁一口气。
江荣朝他拱了拱手,司徒空道:“冷息丸吃多了,伤了肺里,其他都是皮肉伤不严重。”
江荣点了点头,询问道:“王爷何时会醒?”
“半个时辰。”他净了手,想起姜易安,又问道:“我师姐可有消息了?”
江荣脸色凝重,他轻轻摇了摇头道:“虎爷还在那片林子里搜寻,暂未发现侧妃踪迹。”
司徒空颔首,他双腿盘膝刚坐到软椅上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江荣上前开门,虎爷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问道:“王爷可醒了?”
他脸上、脖颈上、手臂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衣衫也破烂不堪,看上去很是狰狞又狼狈。
司徒空让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而后拿药替他处理伤口。
他呲着牙忍着痛,对江荣与司徒空道:“真是怪事啊,守元德堂里侍卫传来消息,说三娘她们人都不见了,上了一辆马车,人往西市去了。”
司徒空手里的动作一顿,急急追问道:“松烟呢?”
“跟着三娘她们一块走的,去了西市永嘉坊的陈宅,看着她们进去的,一直都没出来。”
“陈宅?”江荣垂首思忖良久,终想起一人来。
“富商陈其安,陈宅!”江荣脱口而出,虎爷一脸茫然问道:“那是何人?”
司徒空抚了抚掌,笑着对虎爷道:“行了,这几日伤口别碰水,这膏药给你留着用。”他转头吩咐阿仁道:“收拾收拾,走,走。”
虎爷惊愕不已,他上前挡住司徒空道:“司徒公子,王爷还未醒呢。”
“会醒会醒。”司徒空往前走了一步,见虎爷依旧挡着道,他道:“我去陈宅,替你们打听打听我师姐在不在。”
虎爷双目一凛,他道:“我也去。”
司徒空蹙眉,他双手负后,问道:“那是陈宅,上京城第一富商的宅邸,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虎爷愣了一息,他忽然一把抢过阿仁身上的药箱背在身上道:“您如何进去,我就如何跟着您进去。况且,翠衣还在我这呢。”
司徒空看着虎爷那执拗的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陈其安之名,只在他祖父那听过几回,也知晓隔街那恢弘的府邸便是陈宅。可他真与他不相熟。想到自己万一也被拦在外,岂不是很没面子,于是他又对虎爷嘱咐道:“我只是去碰碰运气,不一定能进去啊。”
虎爷点点头,带上翠衣便与司徒空到了陈宅。
预料外,几人到了陈宅门口只报了司徒空的名,便被顺利的请入了花厅。
金碧辉煌的花厅里,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三娘、姜东德、嬷嬷与松烟都像犯了错的孩童,垂首依次而立。正首坐着一个面若冠玉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柄镶满宝石的短刃。
气氛冷肃无比。
“禀主子,司徒空求见。”一小厮上前回禀。
站着的几人听到熟悉的名字互相对视一眼,微微叹气。
这节骨眼,这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姜川柏笑了一声,颔首示意。
司徒空一行人入了花厅,翠衣一见到正首的姜川柏怔愣几息,而后便冲到他跟前跪着哭道:“少爷,少爷您可回来了,小姐,小姐,小姐...小姐她不见了....少爷,您快派人去找找吧。”她哭的不能自抑,丝毫未察觉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