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几息,姜易安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握在手里,她道:“你若一心求死,我也不拦着你。日后我嫁个英俊的男子,生个好看的小东西,你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不过,你可想过,你见了你爹,你爹问你,为何连个王妃都没娶,你可如何回答?哎呀,听闻你爹治军一向很严,他会不会打你啊...可怜可怜...”
姜易安的这番话,惹得姜姜笑开了花。
他蹲在地上,拍着栅栏添油加醋道:“小姐,回头让主子把那澜王府买了,你便住在那,改成姜宅,也不嫁人,就招赘。招一个长得俊的,招一个学问好的,再招一个武艺高强的。哦,对了,你看那日来我们府上的举子,陆什么来着的,我看他便成。长的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会对小姐你好的,日后若他高中状元,哎呀多好。”
江燮与姜易安同时看向姜姜。
姜易安可真佩服姜姜,这想法,颇为大胆可又很让人心动。
她笑着道:“恩,此计甚好甚好!”
江燮冷着脸又缓缓转向姜易安,他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有无数问题,可又觉得无从问起。
手上传来一阵异样的热意,他低头一看,姜易安握着他的手,将一块东西塞到他手里。
姜易安道:“哦,对了,还有一事忘记跟你说了,我这痛觉敏感的毛病好的差不多了,日后生两个小东西,一个叫怀怀,一个叫修修,他们惹我生气我就打他们。”
她起身拍了拍手,道:“这东西还你,我们两清了啊。”
江燮望着那玉佩已是泪眼朦胧。
她的病好了...
“我走了,你要死便死,我可不来了啊,这里太臭了。”她嫌弃的捂了捂口鼻,未待江燮起身,便逃也似的走出了牢门。
江燮忽叫住她:“易安。”
姜易安脚步一顿,她未转身,听江燮继续说道:“这玉佩你还要吗?”
她嘴角微微一勾,又迅速收起笑容,转身看着他冷冷道:“这是我从阿兄那偷来的,你若打不过他我也没办法。”
她摊了摊手,招呼姜姜道:“姜姜走,去凡胜楼买烤鸭吃。”
江燮手里紧攥着玉佩,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牢房尽头,嘴角噙着的那抹淡笑久久未散。
御史台往东几里便是西市,那凡胜楼的烤鸭得巳时才能出炉。
她盘算着先回趟府里还是去那店里喝早茶等着,若是去喝早茶也得辰时方可开门。现下这月亮还高高挂在上头呢。
不如,去大理寺探望探望阿兄?
她行了几步路,便觉身后跟着什么人。
她问姜姜道:“你不觉着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他点点头,满不在乎道:“小姐别怕,就是江燮那厮的四个暗卫。”
姜易安瞪了瞪他,转身朝着虚空轻声喊道:“鹧鸪?鸦青?竹青?江荣?”
话音未落,从两旁的屋脊上飞下来四个身影,齐刷刷站到她面前,正是江荣他们几个。
四人双手握拳朝姜易安拱手行礼道:“侧妃~”
姜姜哼了一声,挺了挺胸膛道:“何来的侧妃?这是我们陈宅的大小姐。”
四人面面相觑,又行了一礼道:“姜小姐安~”
姜易安摆了摆手,见这四人的模样一个比一个狼狈,她道:“放心罢,你们王爷无事,我给他吃了药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罢。”
四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江荣道:“多谢侧,姜小姐。”
姜易安颔首。
街道两侧忽然又冒出好些人来,正是那江燮府上的府兵。
他们队伍齐整,朝姜易安行一礼,齐声道:“多谢姜侧妃!”
姜易安被唬了一跳,她讪讪笑了笑道:“不客气,不客气,回去回去罢,我得去买烤鸭了。”她迅速的朝姜姜使了个眼色,姜姜走上前摆手道:“这是我们小姐,以后可不许乱叫啊。”
那些府兵未说话,身姿笔挺的站在原地,目送姜易安。
“师姐,师姐!”司徒空大声喊着从一棵树下跑了出来。
自他知晓江燮被关入御史台后,他便来了此地。
陈御史领着他去了牢房给江燮诊病,可江燮竟直接将他赶了出来,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姜易安见他白色的衣袍上全是泥土,头发也是凌乱的,便问道:“你这是摔泥地里了?”
司徒空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笑笑道:“下雨不是...呵呵呵,师姐,你可为江二诊病了?”
姜易安颔首。
司徒空哼了一声道:“这江二分明是见色忘义,我这巴巴的等着他,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哼!今日都还没见过枝枝呢,也不知道枝枝想没想我...”他话锋一转,便又开始说起松烟。
姜易安笑着道:“你快些回去罢,松烟阿姊也记挂着你呢。”
“啊,真的啊?”司徒空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不可置信般又问了一遍:“师姐,你是说枝枝记挂我?”
姜姜点头,他环着双臂,身子颤了颤道:“是,是,是,司徒公子,松烟小姐可想你了。这不,她遣小姐出来就是为了来寻你,担心你的安危,你快回去罢。”
司徒空脸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他边往前跑,边笑着道:“那我走了啊。”
姜姜笑着嘱咐道:“司徒公子,别爬后院墙,黄一最近盯的紧,小心被他抓。走大门,找黄老。”
“知晓了~”司徒空挥挥手,加快脚步往陈宅跑。
姜姜看着他的背影飞速消失在街角,叹了口气幽幽道:“主子可真可怜~”
姜易安不解问道:“哪可怜了?”
“司徒公子、江燮那厮都有人惦记,可怜我主子一个人待在阴暗的牢房里,无人问津。哎,可怜可怜啊。”
姜易安停住脚步,她道:“你有话便直说。”
姜姜顿了顿,讪笑了两声道:“小姐,今夜之事,即便我不说,也会有人汇报给主子。他自是不会骂你,可他定会罚我...”
“行了,行了,那去看看我阿兄?”
“恩,小姐最是通情达理。不过嘛...”他挠了挠头,思忖几息道:“我知晓前头有几家在夜里开门的肉肆,有炙羊肉,主子爱吃。我们买点,这样主子回头比较起来,便会觉得你对他,比对江燮那厮要好。他心里方可痛快了。”
姜易安颔首,心道:姜姜可真是阿兄肚子里的蛔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