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皇后先后离去,福临宫又恢复了一片静谧之中。
姜易安双手负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嬷嬷关闭了阁门。
方才那场戏可真是有趣极了!
崔宜然松了一口气,她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对姜易安道:“易安妹妹,方才真吓死我了。”
春黄忙不迭给她脱下斗篷,这炭盆的热再加上她心里紧张,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
姜易安扑哧一笑,安抚道:“别怕,她伤不了我。”
崔宜然也跟着笑了笑。
听到门口甲胄兵齐整列队的声音,崔宜然担忧道:“如今有卫大将军把守,你进出可得注意些了,莫不要被抓住了把柄。”
“恩,我有分寸。嫂嫂放心。”姜易安看到她脸上依旧未消的红指印,心疼道:“嫂嫂,日后可不许这般冲动了。她打不着我,你看,害你挨了这巴掌。疼不疼啊?”
两人说话间,崔宜然余光瞥见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
她紧紧抓住姜易安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喝道:“你是谁?外面可是有重兵把守。”
那人“嘶”了一声,不屑道:“就凭外面那几个?呵...你还是想想怎么个死痛快罢。”
崔宜然紧攥着姜易安的手臂,身体不由得微微发颤。
姜易安走上前,扶住崔宜然对那黑衣人道:“阿兄你吓到嫂嫂了!”
崔宜然心里一顿,她瞥了眼姜易安又狐疑的看向黑衣人。
那是姜易安的阿兄?
姜川柏哼了一声,扯下面巾扫了眼崔宜然坐到一侧软椅上。
“你这打算闹到何时?”他手指捏起桌案上的一块糕点,囫囵吞枣似的嚼了起来。
崔宜然朝春黄点点头,春黄上前给他奉了一盏茶,又迅速走回她的身边。
她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娘,就是那人。”
崔宜然颔首,又看向姜川柏。
那人翘着二郎腿,歪坐在软椅之上,一副懒散样,这竟是姜易安口中无所不能的阿兄?那日可是他救了她?
姜川柏觉察到了那道打量的目光,他掀了掀眼皮恐吓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踩碎!”
这突如其来的恐吓,倒没让崔宜然退却,她挺了挺脊背道:“看在易安妹妹份上我不同你计较。你有屁快放,此地不宜久留。”
姜川柏微微一怔,心道:此女子果然不简单,这般恐吓居然都不害怕。
姜易安看到姜川柏吃瘪的神情,与蓝嬷嬷对视一息,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她走上前,与姜川柏越靠越近,快要贴到姜川柏的脸。姜川柏忽想起上次被她轻啄了一下,他警惕的微微向后一仰,拧眉问道:“作甚?”
姜易安一愣,随即笑着道:“阿兄,你怕我亲你?!”
姜川柏没想到姜易安如此直白,他有些尴尬的胡乱摸了摸发髻道:“谁怕!你有话直说,不许靠那么近。”
“哼~”姜易安轻哼了一声,用极低的声音与他耳语了一阵。
言罢,姜川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道:“果然是我妹妹!哈哈哈哈。”他捏起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糕点,嚼了嚼问道:“这宫里何处适宜躲藏?这几日我就不出去了,你那日离了宫我再走。”
姜易安看向崔宜然,姜川柏也跟着斜睨着她。
崔宜然思忖片刻,对姜易安道:“去小厨房罢,那里有吃的,进出也方便。回头我让春黄备一套太监衣裳,这般太招摇了。”
姜易安点点头,姜川柏突然拉下了脸。
他惊呼道:“你让本少爷穿太监衣裳?”
崔宜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扶着春黄的手起身幽幽道:“要不然你混进御林军里去,否则只能是太监。”
“嘶~”姜川柏撸了撸袖子道:“你这女人...”
姜易安点头附和道:“阿兄,嫂嫂说的对。不过御林军里每日都有点卯,还是太监合适。”
姜川柏瞪了她们一眼,他重新戴上面巾愤愤道:“休想!”而后跃上房梁,几下腾挪从高窗飞了出去。
崔宜然用巾帕捂住扬起的唇角,道:“你阿兄可真逗。”
姜易安不解的看了看崔宜然道:“嫂嫂,你才逗,都说他气人呢。”
崔宜然又望了两眼高窗,询问道:“你阿兄手上的伤可有碍?”
“无事。嫂嫂放心,我看过了是皮肉伤。伤口是深了些,好在未伤及筋骨,缝了几针。”姜易安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寝阁走。
崔宜然颔首,想起那日的凶险,她喃喃道:“真傻...”
车轮滚滚,军马嘶鸣。
江燮一身铠甲端坐在一辆黑色的马车上,正研究着舆图。同车厢的司徒空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已是昏昏欲睡。
“停~”车厢外一声高喝,马车与随行士兵都停了下来。
江燮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是一处林子。
虎爷骑马上前禀道:“王爷,陈大将军求见。”
江燮颔首。
片刻后,陈令拿着一个大包袱上了马车。
他将大包袱丢在一旁,大咧咧的拿起江燮桌案上的吃食边嚼边道:“王爷,过了这片林子便是黄州了。我得先去姜川柏的药店押运草药,这事得我去,别人去我不放心。”他将姜川柏的金牌子拿出来递给了江燮。
江燮迅速打量了一番又递还给陈令,他道:“好,我先与你胞兄汇合。”
“这东西是给您的,姜川柏刚命人送来的。”陈令指了指地上那大包袱:“里头都是些药丸之类的,我也看不懂,回头您让司徒公子瞧瞧。”
江燮颔首,提不起半分兴致。
陈令扫了眼江燮,掰起手指算了算,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轻笑了几声。
江燮蹙眉,只觉得他笑的古怪,于是问道:“笑甚?”
陈令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他,打趣道:“王爷,明日便是姜姑娘与人相看的日子了。您猜猜,她与何人相看?”
江燮心中一震,想起那日陈令绘声绘色转达姜易安的那几句话,心中扈气横生。
隔五日便与上京城长相俊美的男子相看,要死要活随意...
他咬了咬后槽牙,掀开帘子看了眼天色道:“出发。别让陈大将军与蜀地三军久等。”
陈令笑了笑拱了拱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