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后续能够顺利的按照他先前设想的方向进行下去,白榆想了想,又低头挤出两滴眼泪:“陆凭风,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的。我生病了,不是什么简单寻常的病,是抑郁症,抑郁症你知道吗!”
故作坚强的吸吸鼻子,他又语速极快的补充道:“它是一种心理疾病,是一种精神障碍,陆凭风,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伤害到你的!”
说完,白榆推开了陆凭风,失魂落魄的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陆凭风会怎么想呢?
会害怕的想要逃离他,还是继续坚定不移的陪在他身边?
其实白榆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但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忍不住担心事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下去。
不待白榆多想,陆凭风一个大跨步走到他身后,轻轻拥住他。
“没事的白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最好的,抑郁症又怎么了,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生病了我们就去治,就算你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不是你的错。唯一能说明的,就是我又让你伤心难过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白榆垂眸:“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像是疯子吗?我以前也……”
陆凭风握住白榆的手,抢过话头:“可是你以前也很好很好,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都没错,你只是被病情影响了不是吗,你也不想的不是吗?”
白榆还是摇头:“可是陆凭风,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像个正常人,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分明也想跟你好好说的,但我偏偏就突然又大发雷霆了。”
他又想到了原剧情的内容。
蒋白榆从来都不想跟陆凭风吵架。
他一直记得的,无论是当初那个在路灯下对他笑得灿烂的青年,还是那双牵得短暂却又异常温暖的手掌,又或者是那碗肉堆得冒尖的杂酱面……
他一直都记得。
他怎么会讨厌陆凭风呢,他明明喜欢还来不及。
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伤了陆凭风的心。
在那一个又一个陆凭风躺在折叠床上彻夜难眠的夜晚,他又何尝不是对着窗外的点点碎星黯然神伤呢。
可人总是矛盾的。
蒋白榆不想推开陆凭风,可所作所为却都在推开陆凭风。
蒋白榆不想疏远陆凭风,可一举一动却都在疏远陆凭风。
他自卑又自傲。
在陆凭风觉得配不上他的时候,他也在觉得自己配不上陆凭风。
在和陆凭风大吵一架后,回过神的他恨不得立马又同陆凭风道歉,同陆凭风诉说自己的苦衷,可每次话到嘴边,要么又咽了回去,要么脱口而出的是更加残忍的语句。
他以一种伤人又伤己的奇怪方式维护着他仅有的自尊。
过去的经历教给他的全是不要再轻易交付真心,可现实却又让他明白,其实他早已沦陷。
白榆想,蒋白榆的离开也绝不是简单的心灰意冷没有感情了吧。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留下自己一半的积蓄再走,他为什么要多次拨打起那个无人接听的号码,他为什么要在几年后故地重游,他为什么要同人打听关于陆凭风的消息,他又为什么要在当初的出租屋里孤零零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不忍心继续伤害吧。
当初的蒋白榆害怕自己说出实情后,陆凭风会对他日渐远离,他低估了陆凭风对他的爱。
在和陆凭风的感情面前,蒋白榆看似拥有着主导者的身份,但实际上也只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可现在的白榆不会,或许是旁观者清,他能感受到陆凭风笨拙又赤诚的爱,也能清楚的知道陆凭风会坚定的选择他。
一股强势却温柔的力量将白榆的思绪拉了回来。
陆凭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白榆面前,现在正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可这个世界上又哪有真正的正常人呢,白榆,我从来不觉得你对我发脾气是无理取闹又或者是没事找事。”
“在知道你生病以前,我就检讨过自己,那个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太过忽略你的感受了。”
“作为爱人,我没有给足你应有的陪伴。作为家人,我也没有给足你应有的关心。”
“在知道你生病以后,我就更觉得你跟我发的那些小脾气是理所应当的了。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本来就比平常要委屈和脆弱许多不是吗?”
陆凭风从来不会说什么长篇大论,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今晚的一字一句全是由内心深处自然生发出来的。
或许用词错误,或许颠三倒四,但其中的情意是无论如何也批驳不了的。
白榆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陆凭风,谢谢你。”
是啊,世界上哪里又有真正的正常人呢,不过都是为了合群戴上了一张名为正常的面具罢了。
陆凭风没再说话,他的爱从来都不只是单一的通过嘴巴表达。
小小的出租屋里,两颗心的距离变得越发靠近。
他们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安静相拥,直到白榆打了个哈欠,陆凭风才松开了自己搭在他背部的手,牵着他朝床边走。
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掌宽厚而温暖,一如他们初遇时那般。
白榆躺在床上,拉着陆凭风的手不肯松开:“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爱人秘籍之一:适当的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让对方知道他也是被需要着的。
陆凭风心疼的又握紧了些白榆的手:“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另一只手抚上白榆的眉眼,他语气严肃又郑重:“白榆,蒋白榆,我这个人很死脑筋的,就算有一天你受不了想把我赶走了,我还是会厚着脸皮跟着你的。”
贴心的帮白榆掖好被子,看到他脑袋上调皮翘起的几根呆毛,陆凭风心下发痒,犹豫一瞬还是伸手按了下去:“时间不早了,睡吧白榆,我一直都在的。”
他坐在床边,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白榆小腹的位置。
白榆被陆凭风拍得困意袭来,张张嘴想要说让他先去洗漱不要光顾着自己了,可最后只模糊的吐出了几个字眼。
是真的太困了还是舍不得呢?
白榆自己也有点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