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文体力渐渐不支,那尸人却越战越勇,浑身抖动着,一下下地向前推那根木棍,几乎就要将陆修文顶下马来。
陆修武把剑举过头顶,恼羞成怒地朝着那尸人的手臂砍去,力道之大,竟将那尸人的双臂贴着手掌齐齐斩断,但那指爪仍不肯松开木棍,死死地扣着另一头,此时的力道全都转移到了胸脯上,陆修武见状忙提醒弟弟道:“快扔掉棍子,跟我走!”
看到对面尸人的那副惨相,又听到兄长仿佛从远处喊出的召唤,陆修文毫不迟疑地用力将木棍移开,然后一松手,木棍连同另一头的尸人全都倒了下去,那尸人虽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由于失去了双手,怎么也办不到。
“等一下!”陆修文回答道。
话音刚落,便俯身向地上搜寻起自己的那把佩剑来,可是找遍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找到。
“明明就落在了这附近,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陆修文疑惑地嘟囔着。
这时,等在一旁的陆修武见弟弟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地上寻找什么,便大声催促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我的剑掉了,我得把它找到。”陆修文头也没抬地回答道。
“别找了,快走!”陆修武对弟弟的愚蠢举动气恼起来,厉声命令道。
陆修文听出了哥哥话语里不可违拗的语气,便撇下找剑的想法,灰溜溜地调转马头来到哥哥跟前,兄弟俩见彼此安然无恙,忘了刚刚语气里的不愉快,顿时喜极而泣。
刚刚陆修文差点以为自己今天注定要撂在这儿了,兄长的突然出现,又使他重拾信心,看到了希望。果然,从小到大,每当遇到困难,兄长都是自己最坚强的依靠。
这边厢兄弟俩平安无事,那边厢周印廷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两兄弟来不及相互安慰,想着周印廷还不知道怎么样。他们四下寻找起来,由于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不大的打斗声。
陆修武循着声音的方向赶过去,只走了几步,便看见周印廷正挥舞着双剑砍杀着一阵阵围上来的尸人,看上去已有些体力不支。
他们仨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这条小径,因为沈浚特别叮嘱过他们千万不要离开小径,他们也正是这么做的。
确实,只要还站在这条小径上,他们就觉得踏实,心里就还有一丝逃出去的希望。一旦离开小径,他们便失去了方向,活着出去的希望也变得极其渺茫。
周印廷只不过在陆修武和陆修文后面一点的小径中央原地转圈,左冲右突地对付着不断围上来的尸人。
无论他怎样砍杀,都不能使那些尸人倒下,尽管他也跟陆修武一样感到恐惧、绝望、厌恶和恼羞成怒,尽管他面对的尸人是陆修武的好几倍,但仇恨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使他坚持到现在,没有倒下。
他要为父亲、母亲和妹妹以及那些镖师们报仇,这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所以,他要让那些尸人倒下,而他自己不能倒下,他要留着性命向每一个凶手讨回公道。
此刻的周印廷被愤怒裹挟,杀红了眼,向围着自己的尸群疯狂劈砍,也不管他发出的每一击对尸人是不是有效。
他顾不得这个了,唯有不停地劈砍这些冷血的怪物,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陆修武看到周印廷的双剑在空中飞舞,带起的呼呼风声不绝于耳,就好像没有发现他们兄弟俩似的,前来支援的尸人都循着声音扑过去,将周印廷团团围住,陆修武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此时,陆修武才恍然大悟,原来周印廷刚刚替自己解危以后,附近所有的尸人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当时他陆修武左支右绌,情况危急,所以周印廷故意以大动作将尸人全都引到自己那里,然后怀着刻骨的仇恨同它们厮杀。
“好样的,年轻人!”陆修武禁不住赞叹道,“这要是换成我,对付这么多该死的鬼东西,早就累虚脱了。”
又想到正是这个年轻人为自己挡下了如此众多的尸人,若不是他,以刚才那么危急的情势恐怕自己已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陆修武的心中涌起无限感激之情。
“想我陆修武在这处处充满了机关算计、尔虞我诈的世上活了三十年,从小到大,除了王爷,还从没遇到过对我们兄弟俩这般真心真意,舍命相救的。”陆修武激动地感慨道,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
实际上,此时的周印廷已筋疲力竭,体力不支,正处于危急之中。
若不是他心中怀着的报仇雪恨的巨大愤怒使他苦苦硬撑到现在,换做其他人早就懈怠下去,或者放弃了。
他使尽浑身力气砍杀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尸人倒下去,却见越来越多的尸人围了上来,先前被他砍到、刺中的,仿佛被激怒了似的,更加疯狂地扑上来。
面对这群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试问有谁能不泄气?
经过一通鏖战,周印廷已身负多处创伤。有的是那些尸人手里的钝刀、钝剑扎伤的,有的则是它们的手爪抓伤的,甚至还有一处咬伤,那是一个被周印廷斩断双手的尸人干的。
总之,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坚持不了几分钟了。
眼看周印廷就要被那些尸人吞没,只见陆修武像猛兽一般咆哮一声,举起手中的长剑朝着周印廷那里杀了过去。
陆修武这一下几乎使出了平生最大的蛮力,一举砍倒了围在最外面的两个尸人。但那两个尸人并没有被杀死,身子只触了一下地面,挣扎两下,又爬了起来。
受到攻击以后,它们撇下周印廷,转身朝陆修武扑过来,陆修武连忙使足力气举剑劈上去,一下子将其中一个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
那看了叫人作呕的脑袋瓜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掉到了地上,又弹了两下,最后不知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剩下一副躯干在那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伸开两只手臂一面保持平衡,一面在空中不停地乱抓着。在陆修武的身边摇摇晃晃地转了几个圈,便撞到了路旁的一棵树上,向后弹了出去,仰面倒在地上,忽左忽右翻滚了半天,也再没能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