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我们有一事不明,想跟您请教一下。在来的路上我们看到这附近的野草和树木都枯死了,是糟了什么病吗?”沈浚突然插进来道,希望籍此把掐断的谈话继续下去。
陆修武瞅着沈浚,连连点头,心道:“真有你的!”
“不清楚!去年都还好好的,今年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年轻人,听老丈一句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从哪儿来赶快回哪儿去!不要在这里停留!”哪知一阵沉默过后,老丈非但没告诉他们想要的答案,反而劝他们离开,并且声音听上去显得很急切。
“我们明天天一亮就走!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您也知道出去的路不好走,万一,万一……。老丈,我们发现这村子里有许多人家都没人,房子也破败得不成样子,这是怎么回事?”沈浚没有放弃,继续问道。他从老丈方才的一番话里判断出老人拥有淳朴和善良的品性,他也知道老人明白自己所说的万一指的是什么,他希望能以此打动老人的恻隐之心。
又是一阵沉默。右边房间里孩子仍止不住地啼哭,也许是跟老人之间的对话打消了屋子里的人的顾虑,这时一个小媳妇的声音在老人对面的屋里响起:“大宝,乖,别哭,娘给你喂奶喝!”
可是哭声仍在继续,显然喂奶并没起作用,也就是说那婴孩并不是因为饿了才哇哇大哭的。
“每晚这样,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小媳妇儿也抽噎起来,仿佛在说给屋子里的什么人听,又像是在对上天哭诉。
接着是一阵女人的呜咽,同那孩子的哭声一起把所有人搅得心绪不宁。
老丈突然在左边的屋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什么办法,能走的都走了,剩下我们这些没处可去的,只好守在这里……。”
却不知是在回答沈浚呢,还是在回答年轻小媳妇儿的话。
老人停了片刻,又继续道,语气显得急切而又不安:“你们不该来这儿的,赶紧走吧,也不要去隔壁,立即原路返回,也许还赶趟儿……”
老丈的话音刚落,大门外便响起了一声惊呼,像是陆修文的声音,起初陆修武并没听清楚他喊了什么。
但沈浚和陆修武两人还是立即警觉了起来,停止了同老丈之间的谈话,迅速把头扭到大门的方向,注视着敞开的门口,侧耳静听起来。
“那是什么?”只听陆修文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在问跟他在一起的周印廷。
“不知道!但是它们好像越来越近了。”周印廷的声音随后在门外响起,回答道。
这时沈浚的耳朵动了一下,他清楚地听到了走步的声音,而且是用两只脚在走,显然不是动物。
他竭力地辨认着,它们当中有的在路上,有的则在草丛里,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仅在于后者带着一种软绵绵又夹杂着与枯枝败草摩挲的沙沙声。
“显然也不是人的,人不会这样走路,这么多就更不可能!”沈浚仔细听着,同时在心里思忖道,“少说有二三十个!”
沈浚同时发现,这脚步声虽然同树林里的那些尸人不太一样,但从节奏上看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迟钝而笨拙地迈着缓慢的步子。
“怎么可能……”沈浚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暗暗嘀咕道。
“老哥,外面有东西!”终于,陆修文受不住了,打破夜晚的宁静高喊道。
陆修武闻声神色一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沈浚也跟着闪到了大门外,两人几乎同时到达,沈浚似乎还要快点。
他一眼便看到了远处的黑暗中有星星点点的亮光,同老林里那些尸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是白眼怪!”陆修武惊叫起来,“它们怎么会在这儿?”
说着拔出了佩剑,举在手中,摆出准备迎敌的姿势。
“别硬拼,快退进院子里去,快!”沈浚冲众人高喊道。
陆修文慌慌张张地滑下马来,差点腿一软跌坐到地上。他抖抖索索地站起身子,踮着脚尖,跌跌撞撞地将马拉进院子。
周印廷紧随其后,也牵着自己的马穿过大门。马匹在这一阵慌乱中哼哼着,打着响鼻,似乎也预感到了危险。
沈浚殿后,等众人连同马匹都进去以后,才一个闪身到门内,随即把门闩上。
坚固的木栅墙使众人稍稍安下心来,沈浚又来到小屋的窗子前,对着左边的窗户问道:“老丈,外面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此时婴孩哭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扯开嗓子大嚎起来,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沈浚听到老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他的文化,反而告诫道:“把门闩好,千万别让它们进来,你们也不要出去!”
“它们到底是什么?”沈浚又重复了一遍,听得出来,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由于自进到这个院子里来,老丈从一开始的默不作声,到后来的避而不见,再到最后的所问非所答,已渐渐耗完了众人的一点耐心。
眼看外面的东西就要来到跟前了,老人还是遮遮掩掩,不肯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连沈浚也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就是隔壁那家人,还有隔壁的隔壁,都是这村上的人!”老丈声音颤抖地哀嚎道,“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
老丈的话听得陆修武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进来道:“黑灯瞎火的,他们不在家待着,到处乱跑什么?”
沈浚却不再做声,他的脸上现出凝重愤怒的神色,在夜色中看上去十分严峻。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某种裹着一层布片的硬物在用力撞着门板,一下,两下,三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接着另一边较远的木栅墙上也传来类似的声音,只不过要小得多,似乎裹得布头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