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嬷嬷姓田名枫,是卢氏的陪嫁丫鬟,卢氏以弱为德,她从小护主相对彪悍。
东宫思玄宠爱妾侍,她当奴婢的再彪悍也少不了被房中的得势姨娘甩脸子,看人多年,知道无忧是个厉害的。
她想了想,略微凑近一些,主动缓和,“老奴粗手粗脚,方才给姐儿拽疼了吧。”
“你怕我报复你?”
不似方才的细声细气,此时的声音像是冰窖里散出来,冷得田嬷嬷一哆嗦。
“怕就对了。”无忧冷笑一声,“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怎么拆了你这把老骨头却能不脏了手,扔在哪里才能不被发现。”
她说得轻飘飘,像是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
夜色黑沉,银光闪闪,吓得田嬷嬷心惊胆跳。
“姑娘饶命。”
巨大的反差感,冲击着田嬷嬷,田嬷嬷被吓坏了,慌乱中还记得食盒是她精挑细选的,稳稳放在一边才跪下求饶。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小孩的低语,她却莫名害怕,莫名相信。
无忧淡淡扫着缩成一团的虎躯,踢了踢她的肩膀,“那是什么,给我抓回来!”
皓月高悬,倾泄了淡淡光亮,几米之外的草地里,一只大肥老鼠来回乱窜。
田嬷嬷不知她是何意,本能听话,手脚忙乱,扑了空。
忽然刀光一闪,那只老鼠停住了步伐,几不可闻的吱唔一声,就倒在她的一米之处。
田嬷嬷跌坐在地,吓得两股颤颤,方才若还存有一丝怀疑,现在是七魂已然没了三魂。
“还不捡回来?”
田嬷嬷肠子都要悔青了,哆哆嗦嗦,连滚带爬。
双手捧着被刀插死的大老鼠,连连磕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老奴一定听话。”
小姑娘双手背在身后,绕着她走了几步,“方才的事,若敢泄露半分,回去若敢有半点异色,这个东西就是你的明日。”
“老奴明白,老奴遵命。”
无忧见好就好,也不多折磨她了,“回去打听清楚我爹今晚睡哪儿,把这玩意儿放他枕头上。”
“啊?”田嬷嬷眼珠子都要惊出来了,没想到她行事步步惊世骇俗。
“不愿意?”
“愿意愿意!”天大的事也比不过惹恼她,何况田嬷嬷内心深处早对姑爷怨念深重。
方才食盒中有一道拆骨肉,旁边放着一把刀,无忧挑挑拣拣,毫无规矩。那俩体面人不忍视之,正好给了她无声息地把刀藏进了袖中的机会。
通过乖乖听话的田嬷嬷,无忧大概摸到些宣国公府的情况。
宣国公府大爷,染病身亡,媳妇周氏带着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全心全意守着孟姨娘生的那个儿子。
没了夫君的周氏和有不如没有夫君的卢氏关系不错。
她爹东宫思玄是二爷,也是嫡长子,日后承袭宣国公府爵位。她爹有一子三女,除了她还有两个姨娘生的庶女。
卢氏是四个媳妇里出身最高的,父亲官至副相,世家女出身,嫁进府七年,才有了这对龙凤胎,不争不抢,礼教规矩教出来的活菩萨。
三房是庶出,但夫人南荣氏八面玲珑,颇得老太君的倚重,帮着老太君掌家。
其女儿东宫芷妍在老太君面前十分得脸,孟姨娘的儿子正是南荣氏使计过继给大房的。
四房是老太君所出的又一个嫡子,官最大,夫人谢氏是老太君的娘家女,亲上加亲,老太君颇为给脸。
谢氏就是她方才见过到的夫人,那位姐儿也是老太君颇为钟爱的孙女东宫若初。
四房本是最风光的,就在无忧回来前的五天,老太君这个正二品的吏部尚书儿子,卷入案子,被带走调查了,至今没有消息。
四房平时不住在宣国公府,四爷官做大了后,为了便宜行事买下了隔壁的宅子。
若初定亲后被送到老太君房中教养,谢氏便日常跟过来给老太君请安。
五房也是庶出,媳妇安氏是续弦,进门不过两年,才有了身孕。安氏是南荣氏牵线介绍给老太君的。
宣国公府的主心骨,她的祖父东宫礼,两朝太傅,风光时曾为四大托孤重臣之一。
宣国公府的爵位源于初出茅庐的少年东宫礼三次救驾有功,太祖朝先封了伯后晋了侯,太宗朝再晋国公。
爵位承袭三代,也就是到她那个同胎弟弟为止。
这宅子是太祖皇帝钦赐,占地颇大,而这一片住的也基本都是太祖朝的重臣。
可惜高开低走,自先帝朝,东宫礼就没了恩宠。这宣国公府本就是靠着老爷子一人撑起,他一没宠,自然只剩个空架子,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