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极了,打骂都是轻的,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老太君有一个令人胆寒的扭曲喜好,喜欢拿鞭子抽人。
她有一根特制的鞭子,盛怒时,会令被受罚者脱去衣物,让肌肤全部暴露。
她亲自挥舞着鞭子,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打,将内心深处的愤怒与不满都倾泻在这挥鞭之中。
亲眼看着柔嫩的皮肤红肿破皮血肉模糊,亲耳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她才能消气。
才能彻底释放压抑与不满,才能让她忘却现实的不顺,得到难以言说的快感。
为了不影响老太君的名声,被打者不准发出声音。
南荣氏每一次都要死死咬住帕子,她知道,若是出声,只会换来更加猛烈的鞭打。
过去老太君只是拿燕嬷嬷出气,在南荣氏意外撞破后,她也成了被抽打的一员。
南荣氏天生皮肤白皙柔嫩,又保养极好,抽烂她的皮肉更能激起老太君心中的快感。
如此,南荣氏也成了老太君最钟意的肉靶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芷妍看着平静到似乎已习以为常的主仆二人,脑中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腿软,踉跄着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巴。
“这是奶奶打的?”
南荣氏哀叹一声,“回房吧。”
“为什么呀?她为什么下这么狠的手?就因为女儿今日让她不高兴了?”
“不想娘吃苦,你就把今日的所见所闻,都烂在肚子里,出了这么门,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过,谁都不能说。
尤其不能在老太君面前露出任何马脚,记住了吗?”
她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女儿记着了。跟十一娘也不能说吗?”
南荣氏摇了摇头,“也不要说,但可以暗示她娘并没有那么强大,娘有难处。
还有,你今日推了她的事,找个机会主动告诉她。十一娘是个心软的,她愿意保护弱小。无心之失,想来她不会太过计较。
在她面前,示弱装可怜,比跟她硬着干的好处多。你今日没有告状,就做得很好。”
“可反而惹了祖母生气,让母亲挨了打。”
“那是老太君和我的误判,和你无关。
别哭了!娘也不是时时这般凄惨。
这就是掌家的代价,你记得,世间万事都有代价,就看你怎么选。
母亲不后悔,也希望,你来日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女儿一定一定会嫁个高门,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现在可以说,你费心隐瞒的究竟是什么了吧?”
芷妍舔了舔嘴巴,“女儿在萧家遇到一个公子,是他主动跟女儿说话的。
女儿见他穿着华贵,便与他交谈了几句。
后来被其他姑娘把女儿同八娘放在一起嘲笑奚落,说得很是难听,不过十一娘已经与她们说清了。”
“你!你是要气死老娘啊!
大庭广众和不认识的外男说话?
你的规矩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我……女儿自从进了萧家,一直被忽略,所有人都好似看不见女儿一般……
只有那个公子夸赞女儿貌美,我就……”
“你还找理由!”南荣氏无奈扶着额头,“我怎么把你养得这般单纯!罢了,此事既然过去,十一娘肯帮你瞒着,就莫要再提了。
以后,绝不可如此糊涂!
照十一娘所说,那些人哪里是看不见你,分明是你太显眼了才会时时注意着你!
罢了,此事也怪娘,好心办了坏事,罢了罢了。”
南荣氏轻叹几声,也没再多训,只盼着女儿经此一事,能快点开窍。
想到无忧,又跟于嬷嬷交代:
“晚上给芳菲园加几道硬菜,天冷了,给她送一床锦被过去。”
那边,无忧拽着田嬷嬷,东宫守恩跟着她,三人一同往外走。
无忧看着脑袋都磕红了的人,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闷,“真把你发卖了,也不打算供出我?”
“是老奴做事不干净,才被抓到了马脚。老奴相信,即便卖了,娘子也会想办法把老奴买回来的。”
“你想得倒美。”
有东宫守恩在,无忧并没有与田嬷嬷过分亲近,把帕子丢给她。
“把脸擦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脏死了。回去别忘了涂点药。”
到了岔路口,田嬷嬷急着回长青院,无忧看了一眼还跟着小尾巴,“你还跟着我?”
东宫守恩有些可怜的瘪瘪嘴,嗫嚅道:“姐姐,我身体已经养好了,我最近睡得都挺好的。”
“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知道姐姐在干嘛?”
毕竟是一直在翻看他的笔记他的书,他笑脸相迎,无忧也没法子太拒人千里。
“你再敢晕倒,一辈子别来了。”
“我要感觉到不舒服,立刻就跑,保证不倒在你的院子里。谁也怨不到你头上!”
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无忧不知该羡慕他活得轻松,还是唾弃这份天真呆蠢。
两人一起回了芳菲园,看到东宫守恩,所有丫鬟如临大敌,生怕他有个好歹。
东宫守恩扫过丫鬟们紧张的眼神,无奈失笑,“你们放轻松,我没那么脆弱,好吗?”
无忧接过茶水,喝了几口。见他四处打量,就是不说来意,主动开口:
“博文班的考试,准备得如何?”
“姐姐也知道博文班?”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蠢问题,追问道:“该不会,姐姐也在准备博文班的考试吧?”
“说什么傻话呢,我为何要准备?”
“帮小侯爷呀。”
无忧眉心一紧,“你听谁说的?”
“啊?果真如此?嘿嘿,我胡乱猜的,真猜中了?
我就说嘛,这些日子,田嬷嬷一日换一本书,实在换得太频繁了。
该不会,姐姐一日就能看完一本书吧?”
“你有话直说。”
“姐姐,能不能也顺便帮帮我?”
无忧沉默不语,他见有戏,加大筹码:
“若我做了小侯爷的同窗,也能帮姐姐传递消息,不是吗?”
“我没消息可传。还有,我和小侯爷没你想得亲近,我不是在帮他。”
“那……或者你可以替我去上学,我们容貌一样,可以……”
无忧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比我白比我嫩比我高,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