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你有什么资格不甘心?
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三岁孩童,变来变去的,你是心智不成熟,还是觉得我们女子就该任你挑选,凭你做主?”
“你觉着我换来换去会不影响名声吗?
可是人活一世,多权衡几分利弊,多为自己打算一二,又有什么错?
十一娘,你就看在我诸多不易的份上,就宽恕我一次好不好?
我保证,日后定会待你千好万好,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待我千好万好?”无忧没忍住,噗嗤放声笑了起来,直笑得他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她方才还觉得有些奇怪,老太君都已经教着东宫秋打死不认账了。东宫秋怎么会跪在地上哭?
上官烨祈怎么敢直接告诉她想要换人?
听完他的剖心之论,一瞬间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古怪。
一个处处思虑的世子,为何拒了东宫春,选了东宫秋,前后联系,这生母是瘦马或许他早已知道,或许正是他想要利用的一环。
“好吧,世子,我理解你有苦衷和无奈,可话说回来,谁又活得容易,谁没点苦衷呢?
你自认权衡没错,那就应当欣然接受你权衡后的结果。愿赌服输,输了掀桌子就太赖皮没品了吧。”
“那是她骗了我!”
“骗了你?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真的骗到你了吗?你真的一无所知吗?”
无忧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
上官烨祈被她乌漆黑白的眼睛盯得心虚,“就是她骗了我!她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好,我相信,东宫秋为了得到你的青睐,或许没少下功夫花心思,或许有欺骗。
可她那点小九九,在世子这般七窍玲珑心面前,难道不是班门弄斧?
世子难道不是早已查了一清二楚,就想捏着她这个软肋,日后可以从她,从宣国公府这儿予取予求吗?”
上官烨祈脸色骤变,不由得退后一步。
这个反应充分验证了无忧的猜测,她讥讽一勾唇,
“你自己说每一步都要权衡利弊,都要小心翼翼,如此思虑却选了东宫秋。
显然,她是你当时可以挑选的女子中,条件最好的。如今不过是有了几句闲言碎语,又要舍弃了她?”
“我……终究是她欺瞒在先!”
无忧摇了摇头,“你如今不在意换人会把东宫秋置于何地,就如同你当初压根就没考虑过将我置于何种境地。
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跟我说,会对我好。你自己信吗?你有这个信誉吗?
你我话不投机,几次不欢而散,你怎么可能会心仪我这种不会逢迎你的硬骨头?
若不是你发现郡主那般维护我,小侯爷与我也有认识,你会不甘心吗?
等你遇到条件比我更好的,你不会又一次不甘心吗?”
上官烨祈确实是看重她身后的关系,小侯爷是太后长公主的势力,华宁郡主有定王的势力,看到她和他们相处融洽,着实大吃一惊。
她跟他们是自小患难与共的交情,又岂是旁人能比的。小心思被戳穿,他心中五味杂陈,可谁不想上位?
他的父亲是空有个好名声,府里还不是一地鸡毛。
兢兢业业几十载,都抵不住这些人上人的一句话,他当然想要结交权贵,他想抓住一切机会有什么错!
于是,硬着头皮回道:
“夫妇共荣,有什么不好?”
无忧听得心中一阵恶心,打心底里感到不齿。
可是他已形成了自己一套根深蒂固的想法理念,她也懒得再与其争辩,只是冷冷地蔑了他一眼没说话。
“十一娘,我知道你心高气傲。
可你仔细想想,你虽然凭着一时风头扬了名,可是有几个男儿会真心想要一个会射箭的媳妇?
娶妻娶贤淑,端庄温柔才是大家都想要的妻子。
这样吧,我可以答应你,成亲之后,不会过多约束你,你若想射箭,比画拳脚,我甚至可以陪……”
“够了,这种逾矩的话,适而可止吧。”
“你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好,我们就坦白说,除了我,你又能有多少选择?
我知道你的疤痕很深,留了疤想要高嫁是不可能的。
我也知道,你和小侯爷走得近,可长公主会允许他娶一个并不被家族待见手上有疤的你吗?
晋王殿下更是高不可攀,还有长幸郡主这个处处压你一头的才女,你抛下成见想想看,我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上官烨祈试图用冰冷的现实让她清醒一些。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谁说我要嫁给他们了?我的亲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敢说你就没想过……”
“我敢!”无忧强势地打断他,
“世子今日这番高见和作为,真是令人瞠目结舌,不光可鄙,还可怜!
世间对你们男子足够宽容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你们有的是机会可以靠自己堂堂正正大展宏图,建功立业。
可你一个读书人武状元竟然只想着靠裙带关系,靠女人上位,何其可悲!何其可耻!
世人若知众口夸赞的贞信伯风骨,铮铮铁骨,已堕落到想吃女人的软饭,不知该作何感受!”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上官烨祈没想到她油盐不进、完全铁石心肠,非但没有动容共鸣,反而从眼神都透着看不起他了。
“这话我同样送给你!
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你若还有一分的脸皮,有一分的廉耻之心,都赶紧打消荒唐的念头!”
言罢,无忧不再停留,快步离去,留下一脸错愕,来不及反驳的男人。
无忧心中真的有些烦躁了,上官烨祈的隐忍超过了她的预计。
不是一条道的,如同对牛弹琴,再如何力争,终究是白费口舌。
无忧边走边揉着眉心,心知肚明,只凭她的拒人千里,绝不会让这心怀叵测、厚颜无耻的男人打退堂鼓。
一个只看重她身上所能带来的利益的男人,对她的真实想法和不屑态度或许都不甚在意。
自古男人为了成功,可以忍耐诸多屈辱,甚至会把这些隐忍当作成功路上的美谈。
老太君的自作聪明,她们嘴硬不认是过不了关的,只怕已徒增了难度。
她暗自思量,这场大戏应是刚拉开帷幕,贞信伯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是留有后手。
想到这家人的死要面子,她不禁对未来的担忧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