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城白天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靠着打鱼为生,当夜晚降临,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都有可能化身成为走私犯。
走私在华国向来明令禁止,但人都快活得吃不起饭了,哪里还有人在乎被抓到时的后果。
关建国一个过命的兄弟也干起了这个行当,碰巧在鹏城看见关建国,也是他们人手不够,加上本钱欠缺,这才会拉着他入伙。
没有人会嫌弃自己赚到的钱多,关建国也不例外,他让人将大货车开回市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逗留。
这是一批手表,手表在华国内地是畅销货,在香港市拿货价是四十元钱,只要能顺利运到鹏城,直接从原本的价格翻三倍,这还是拿给二道贩子的价,如果自己想办法慢慢出手价格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这样的诱惑别人能不能抵挡得住关建国不知道,反正他是不行的。
在昌云县混的时间不短,以前跟着杨老大,他最开始是负责销货的,拿到手的钱不少但也多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他还需要打点关系,根本存不下什么钱。
杨老大慢慢的器重他之后,能拿到手的又多了些,要说真赚钱还得是杨老大调到市里之后,将昌云县黑市交给他,又给了几单生意,他这才有了一些积蓄。
打点需要花钱,家里改善生活也同样需要,关建国手里能拿出的钱并不多,一共也只有四千元。
这四千元里面还包括他这段时间在鹏城干的那些小打小闹的生意。
这要是放在昌云县,已经很了不起了,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除去日常花销,攒七八年都不一定能攒到这些钱。
可这些钱用来参与走私又一丁点都不显眼。
这批手表一共有六百块,按照成本四十元一块来算,那就是二万四千元。
跟曹金在一起干走私的都是过命的兄弟,对彼此的信任都是在一次次危机中积累出来的。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准哪天就栽了,要不是本钱实在不够,曹金绝不会拉关建国入伙。
不止是关建国一个人,他们还拉了两个人,这才将本钱凑够,一伙八个人这才上了前往香港的渔船。
海面上平静无波,几个人都是渔民打扮,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照常撒网打鱼。
曹金的同伙都是鹏城本地人,他们说着鹏城本地方言,关建国不会说但也能听懂,都是在地面上混的人,只不过他们在鹏城混,关建国在蜀地混。
共同点有,并且还不少,再加上关建国套近乎的功夫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才上船没多久,就能在一起打牌喝酒吹牛,看着倒也挺像一群结伴出来打渔的渔民。
干走私这个行当,最怕的就是遇到海警,到时候被抓住没准小命都得交代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夜深人静,关建国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紧张?害怕?还是对即将发财的兴奋?
好像都没有,关建国只觉得自己内心出奇的平静。
“兄弟,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害怕后悔了?”
曹金一只手搭上关建国的肩膀,另一只手拿着香烟,猛吸一口随即吐出烟圈,语气中还有一丝调笑的意味。
“当初我第一回出海的时候,吓得一整夜没敢睡觉,生怕海警来抓人,后头回到村子里把货都出了,还提心吊胆好几个月,看到穿着制服的都躲着等人走了才敢出来。”
说起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曹金一点都不难为情,甚至还有几分怀念。
关建国摇头:“嫂子呢?”
“在老家呢,老太太瘫了,家里需要人照顾……”
曹金深吸一口气,他家早就分家了,家里只有他一个壮劳力,又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娘,其他兄弟又不愿意照顾这样的老娘,他又没个正式工作,要不是家里情况不允许,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不说这个,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媳妇了没?”
说起女人,本来不太对劲的气氛就更不对劲了,只不过跟刚刚完全是两个极端,不过在这压抑的夜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放松。
“没呢,我这情况哪里好拖累别人家的好姑娘。”
话是这么说,关建国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的脑海中不知怎的竟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是好姑娘,整个槐荫大队,整个昌云县,市里,乃至于省里,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姑娘。
她生活在阳光下,有大好的前途,靠着自身能力也能活得很好,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而自己呢,就像眼前的夜空一样,阴暗,让人看了都不舒服。
关建国觉得自己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就连靠近,都是玷污了对方。
只不过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对方的面容,想要控制都没有任何办法。
槐荫大队。
天气渐渐转冷,连一向注重保暖的谭媛都感冒了,都不知道打了几个喷嚏。
京市也冷,但屋子里好歹是暖和的,不会像槐荫大队这样,屋子里比实在还要冷。
谭媛跟年琳都是京市人,谭媛上辈子经历过,不过这每一次经历都是不同的感受,相同的是鼻子眼泪一起流。
年琳倒是比谭媛好上不少,至少没有感冒流鼻涕。
谭媛现在是只要在家,脚绝对放在取暖神器烘笼上,手里还拿着灌了热水的玻璃瓶子。
要不是烘笼拿着不方便,每隔几个小时就得往里头放烧得红红的柴火,她真恨不得走到哪提到哪,每到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想念暖气。
暖气肯定不可能有,谭媛只能靠自己克服。
不过除了这些外在的取暖神器,她还能通过运动取暖,她只要有空就去正在建的新厂房那边看看,房子地基已经挖好,预计等开年之后就能建好投入使用。
槐荫大队山多平地少,大队里头村民的房子都挨在一起建,就连种粮食都需要开荒种地,用来盖厂房的地就算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