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冷声斥道:“嘴巴放干净点。”
白发中年男子一把拦住他,道:“红魔,你成日跟风影混在一起,暗楼其余几位知晓么。而且我可听说,前几日花影杀去你们暗楼,没出来,啊。”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叶风阑听的。叶风阑也确实立刻将目光扫向宋归时。
宋归时挑眉。其实花明野的事他虽没有回去也还是知道一点,不过于他而言,这些事没什么值得上心的,不过当是个不自量力被俘虏的小屁孩罢了,可看叶风阑的态度竟然有些在乎那花明野。
宋归时道:“老鬼,我许久未归,那些事我都不知情,你在这种时候挑拨离间,倒是贱的很。”
此言一出,那少主便像一只黑豹在黑暗中弹出。
他身形诡谲,难以捉摸,掌心黑火擦过宋归时脸颊,宋归时警铃大作,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险之感。
这人好生厉害,这种功法邪门到连他也未曾见过。
宋归时向后一退,一个翻身,红衣在空中滑过一道弧度,整个人离地做了一个躺姿,欲在上方擒住少主后颈。
少主反应迅速,弯腰用手撑在地上,将整个人支撑起来,用一个甩的力踢到了空中的宋归时。
宋归时睁大眼睛,往旁边一侧,摔了下来,倒并不狼狈,也没受伤,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袖子,笑道:“你主子还没发话呢,做什么火气那么大。”
少主调整位置,又一掌冲着宋归时的胸口袭去。
叶风阑在原地消失,举着剑挡住少主去路,回首丢给宋归时一句:“此人功法诡谲不好对付,莫逞口舌之能。”
宋归时耸耸肩,看上去颇为无辜。
少主停住步子,他倒不是因为怕了叶风阑,只是他的余光瞥见了站在阴影里,小脸刷白的江月碧。
许多年前他见过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她们住在阴冷的地牢,一直没见过阳光,义父从不让人接近她们,而他也只是在往地牢送人时远远见过一面。
后来那女人被义父杀死了,那小女孩跟发了疯似的把整个地牢的人都给杀了,满身是血的带着那女人的尸体,走在冰天雪地里。
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试探性地去看白发男子。
“义父。”
那白发男子歪头,同样看见了角落中的江月碧,突然仰天大笑几声。
面罩只遮住了白发人的下半脸,叶风阑清楚的看见白发人的眼神死死定在江月碧的身上。
叶风阑微微皱了下眉。
与之对视的江月碧好像突然来了某种感觉,转过身扶着墙就开始干呕,似是要把前几日吃过的饭全都呕出来。
宋归时问:“这是怎么了?”
叶风阑摇摇头,接下来白发男子的话倒是让他们二人一惊。
“你果然还活着,我们父女,有许久未见了。”
江月碧面如菜色,她讥笑了一下,连头也没回,冷冷道:“你认错人了,我可没有父亲。”
江寒寂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江月碧,你的脾气还真是跟小时候一样,明明那么卑贱,却还有不知哪来的傲气,永远学不会在父亲面前点头哈腰。”
江月碧忍下恶心,“你真该死。”
“你身上流的是我的血,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要却咒我死,真是和你那不知死活的娘一样。”江寒寂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森叵测,对着一旁发愣的江渡发号施令道:“江渡,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你妹妹带过来。”
江渡问:“那其他人……?”
“都杀了,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江渡低头示意,摘下斗篷,他的浑身发着黑气,气味刺鼻。叶风阑执剑,同宋归时对了一眼,宋归时立刻明白,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楚惟,飞快奔过去把人背上,很快又回到了原位。
背人这活怎么又轮到他身上。
楚惟在幻境待的不错,还忍不住吧唧两下嘴,嘴上还说着什么,宋归时啧啧啧了几声,道:“你倒是会享福。”
四面的墙往下淌着不知名黑色液体,叶风阑不想坐以待毙,便率先出手,将无过剑翻转两下,说着先使一招“留风”。
只见四面是壁的屋子骤起狂风,这阵风不是寻常的风,在四周回旋转,所到之处血雨腥风,几个黑衣人没反应过来便丧命。
江渡拿出剑护在江寒寂前面,细看发现风中夹杂着极具攻击性的透色刀刃,还结了霜雾,是叶风阑的内力凝聚。
江渡道:“好一招留风,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宋归时发现,江渡的黑雾将叶风阑所成之刃尽数吞进。
叶风阑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不敢停留,手腕一翻再一招“归云”一招“落月”,皆被黑雾挡了下来。
江寒寂伸手贪婪地抓着这些包裹着他的黑色雾气。
“上次交手不够尽兴,这次便让你看看你口中所谓的邪术。”
江月碧试探一箭,也没入黑雾中。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些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这邪术果然邪门,这种东西岂是普通练武之人能应付,如此一来,岂不是天下无敌。
江渡神情冷淡仿佛一个毫无感情的木偶,任由黑色将他包裹其中,木讷地看了握着箭的江月碧一眼。
江寒寂自然也瞧见那一箭,声音越来越低沉:“江月碧,你竟然要弑父啊……”
江月碧毫不手软,冷哼一声,一拉弓,手上的箭再一次发出,虽还是无用功,但表明了她的态度。
江渡念了一句“极雾幻形”,黑色雾气突然化形出无数只握着拳的手。
叶风阑一句小心还没说出口,几乎是同时,拳头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落来,根本无从躲避,叶风阑吃了几拳,那拳落在身上软绵绵的,却能将人体内内力吸走。
无懈可击,还能吸走他人之力。
用此功法之人甚至只需要躲在雾气后面操纵,叶风阑敢肯定,这样的攻势若一直循环,就算是他和宋归时也顶不住。
宋归时鬓角的头发跑出来了几根,更添几分邪气。
叶风阑和宋归时背靠着背联手对抗,宋归时笑道:“叶兄,咱们刻苦练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人家修炼邪术的一星半点,你后悔吗?”
“修习邪术,人人得而诛之。”
宋归时笑而不语。
江月碧扶着墙咳嗽了两声,对着江寒寂藏身之处大喊:“小冯老是你杀的吧。”
他们想制造混乱,闹得外面鸡犬不宁。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叶风阑意识到什么,刚想动身已经来不及了,江渡突然出现在江月碧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江月碧又从原地消失。
根本没办法打过这个江渡,叶风阑打商量:“你们在这儿逗留,定然是找不到地方出去,杀了我们你们也出不去,不如我们联手,尚有一线生机。”
趁着叶风阑说话,宋归时把人放下,打了楚惟几个巴掌,试图唤醒他:“欸欸诶,醒醒醒醒。”
楚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宋归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在楚惟腰上摸出了那把鳞雾。
沉舟剑不在,只能拿把不趁手的兵器先用了。
江寒寂问:“难不成你们有出去的方法?”
叶风阑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宋归时道:“我们自然有办法出去,只要你们把江月碧放了。”
“她是我的女儿,跟我走有什么问题?”
江月碧被江渡死死抓着,她红着眼咬了江渡的手臂一口,江渡嘶了一声,手依旧没有松开,她道:“我不是!”
“啪”
一声巴掌声在屋子中格外清脆。
江渡松了手,黑雾消散,江月碧摔在地上,嘴角渗出血。
江寒寂那只枯黄的大手依然举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