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致远一大早趁着丁蓉出去的功夫才找到机会来看梁诺一。
她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醒来,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眉头紧蹙,嘴里还在不停的梦呓。
梁致远握住她的手,“诺一,诺一,爸爸在这里,不要怕,爸爸会保护你的。”
或许是梁诺一听见了他的声音,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开,逐渐转醒过来。
看见梁致远的时候,她终究是红了眼圈,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
“爸,你终于来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纵使她犯了天大的错,但是梁致远始终是没有办法责怪下来。
梁诺一这个样子,他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心疼。
“诺一,不怕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爸爸都在。”
梁诺一那一晚被欺辱的画面在脑海中盘旋,她颤抖着声音道:“爸,他们欺负我,你帮我把他们都抓起来,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梁致远知道那一晚的大部分片段都是她的臆想,但是现在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他顺势道:“好,你不用担心,欺负你的那些人,我通通不会放过。”
梁诺一的情绪依旧是不能轻易稳定下来,痛苦的哀嚎着。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这么不懂我的心!”
梁致远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迟樾。
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强求呢,他甚至连安慰都说不出口。
眼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极端,梁致远终于是叫来了医生。
一针安定下去,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梁见深也赶了过来,他昨晚的时候和丁蓉一直在医院。
凌晨的时候他才抽时间回去换了一身衣服,随后直接去了梁致远所在的位置。
敲门没有人应,他就猜到梁致远应该是来了医院。
刚到门口梁见深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梁致远还不太能接受眼前的状况,满脸的担忧。
梁见深出声道:“爸,别太担心,医生说了,是惊吓后的应激反应,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
梁致远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不免担心。
随后问:“你妈是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梁见深回道:“好像说是去拿什么东西,应该快回来了。”
梁致远沉声道:“那我们准备出发去那边医院吧。”
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父子两人一同出发前往文舒曼和迟樾所在的医院。
上电梯前,梁见深出声道:“先去文舒曼那里吧。”
他了解迟樾的性格秉性不是能轻易被说服的,所以打算先从文舒曼那里入手。
梁致远都没有接触过,所以自然是完全听从迟樾的意见。
“好。”
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文舒曼病房门口,里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梁见深停顿片刻,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嘴里还念叨着,“我说了,你下次直接进就行,不用再敲门了......”
话还没说完,两张并不熟悉的面孔就这样映入眼帘。
文舒曼大体能猜到这是什么情况,最后视线落在了梁致远那里,毫不留情的开口道:“如果你们是来游说的话,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梁见深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忍不住道:“我父亲是专门从京北赶过来的,能否好好谈谈。”
文舒曼淡淡的看着梁致远,很具风骨和善的一张脸,父子俩的气质倒是一脉相承。
她突然间也想听听他们究竟是想说什么,“进来吧。”
梁致远和梁见深对视一眼,跟在文舒曼身后进了病房。
三人围桌坐定。
文舒曼率先开口,“不是为了梁诺一来的么,说说吧。”
梁见深刚要说话就被梁致远制止。
他满是歉疚的看向文舒曼,“文小姐,作为梁诺一的父亲,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先代替她跟你道个歉。”
一贯没有新意的开场从梁致远嘴里说出来格外的诚恳,文舒曼有片刻的动容但是很快便清醒过来。
“这件事好像不是一个道歉就能收场的,她想要的是我的命。”
梁致远沉声道:“我知道,让您就这样贸然的原谅是有些过分的,我们也想拿出自己的最大的诚意。”
文舒曼回道:“对我来说,最大的诚意就是让梁诺一受到应有的惩罚,道歉没有什任何的用处,所谓补偿也没有明确的限制,只有法律,我相信它能给我一个公正的评判。”
梁致远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所以在文舒曼说完后没有半分波动。
只是继续道:“文小姐,说这些话始终是我自私了,诺一本身在情绪上就是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敏感多疑,甚至是极端,她做出这种事情我也是没有想到的,遗憾的是在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也给你带来了伤害,子不教父之过,如果你有什么怨恨就全撒在我身上吧。”
文舒曼淡淡的看着梁致远,“听说过子承父业的,但是没听过父承子怨的,我的父亲也很爱我,但是他从小就教育我爱憎分明,道德名利,有时候爱不是包庇而是勇于承担,你能护她一时但是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梁见深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无法反驳。
梁致远因为错过了梁诺一的成长感到愧疚,但是有些时候错过就是错过了,无论后面怎样的弥补,都是无法释然的。
很不幸的是梁诺一就是在这样环境中变得极端起来,最终酿成大祸。
梁致远也是迟迟没有出声。
文舒曼再次开口:“恕我奉劝二位一句,这种时候,比起去磨灭她的过失,真正的让她面对才是最好的成长的办法。”
这种时候,她突然就想起了文翰秋,他也曾错失她的青春期,或许也缺少一点耐心,但是文翰秋永远在引导她朝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前行着。
相比梁诺一,她是幸运的。
但是不论原因如何,都不能被当作是伤人的借口。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文舒曼的态度也很坚决。
梁致远即使是把自己豁出去可能都不会换回什么结果。
他沉声道:“打扰了。”
文舒曼摇摇头,梁诺一至少也是幸运的,即使状况很棘手,她依旧是有为她冲锋陷阵的家人。
还没等走到门口,佟文已经猛的冲了进来。
看见梁见深和梁致远的一刹那,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文舒曼的身前。
多是往常,她一定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大惊小怪或是小题大做。
但因为他是佟文,文舒曼只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的满满的安全感。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我没事,他们就是特地来看看我而已。”
不只是乔予桐,迟樾连带着在文舒曼周围也安插了人手。
经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还是要多留一分警惕的。
他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给文舒曼买早餐,就接到手下的电话,说梁家人亲自上门来找文舒曼了。
佟文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也顾不上买饭,一路飙到了医院门口。
其实回过神来想想,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那一刻的危急和担忧根本不给他一分一秒犹豫的时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意识到了一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