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承徽高兴极了。
她早已不是初入东宫时的那般年少无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待久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若是想要在这宫中活下去,活得好,就必须要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因为像她们这般的世家贵女被送入宫,并非是来享福,更没有资格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感情。
何况,最是无情帝王家。
韦承徽也很清楚,自己的样貌和能力,是远远达不到叫太子独宠的地步。
何况,太子还是个不近女色的,连青梅竹马,并且还有萧家作为倚靠的萧侧妃,都无法抓住太子的心,又何况是被家族当做攀云梯送入东宫的她呢?
而在东宫,唯一能往上爬晋升的机会,便是太子妃——宋时宜。
虽然宋时宜也不得太子宠爱,但只要她一天坐在正妻这个位置上,便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嫔妃的晋升。
只要宋时宜愿意开这个口,良娣这个位置,便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了!
这么多年了,终于能有机会晋升,家族也不会觉得她没用,她一定要抓住这次得来不易的机会!
“太子妃娘娘赏识之恩,妾身铭记于心,娘娘放心,妾身定然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韦承徽迫不及待的表忠心。
而宋时宜的态度始终沉静而从容,即便是被禁足,也依旧有闲情雅致在修建牡丹。
将一朵牡丹周围的杂叶一一剪除时,才徐徐又开了口:“韦承徽,你可知晓修剪花草的精髓是什么吗?”
韦承徽一脸受教,“妾身愚笨,请太子妃娘娘指教。”
“若是每次只除杂草,总是会春风吹又生,花无百日红,再美的花,也总会被后来者居上,而若是想要永远独树一帜……”
宋时宜顿了下音调,一剪刀下去。
只听得咔嚓声,青花莲纹八宝抱月瓶内,开得正艳的牡丹,却尽数被一剪子给剪去了花苞,而独独只留下了一朵。
韦承徽不由心中一惊。
“眼下你再瞧瞧,哪怕这朵牡丹一开始并非是最好看的,如今是不是便是独树一帜了?”
韦承徽忙点首附和:“太子妃娘娘真是睿智!”
“这人呢,亦是如此,若只是抓着一些不痛不痒的地方,便犹如隔靴搔痒,非但没法斩草除根,反而还容易叫对方反咬一口。”
“唯有抓住最致命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才能叫对方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这才是上上之策。”
韦承徽听是听懂了,但她却不得要领,“不知太子妃娘娘所说的最致命的弱点是……”
“太子殿下子嗣单薄,虽然安儿是记在本宫的名下,但皇后娘娘一直当眼珠子般的养在自己的膝下。”
“只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宫中的孩子呀,命好却福薄,便是如陛下这般颇为雨露均沾的,膝下皇嗣却也依旧稀少。”
“其中,未及成年便骤然夭折的,更是占多数。”
韦承徽听明白了,却是听得一身冷汗直冒,“太子妃娘娘,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殿下便只有这么一个子嗣。”
“而且小太孙一直是养在皇后娘娘的膝下,几乎是没什么机会能近得了身,何况妾身也只是个小小的承徽,倘若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虽说良娣的位份的确是很有吸引力,但韦承徽可不想还没爬上去,就先丢了小命。
要真的害死了小太孙,到时她怕是会落得连胡氏都不如的下场。
“妹妹多虑了,妹妹一心为本宫着想,本宫又如何会推妹妹进火坑呢?你说如今这东宫,最记恨宋承徽得宠的,是何人?”
韦承徽毫不犹豫:“萧侧妃。”
忽然,韦承徽便想明白了,今日宋时宜为何叫她到萧侧妃的面前晃悠,故意提醒小太孙的事情,原来是为此做铺垫!
这一刻,韦承徽不得不心惊,感叹宋时宜心机之深。
这位表面看着贤淑的太子妃,才是那条隐藏最深的毒蛇!
“妾身明白该怎么做了,太子妃娘娘且放心,妾身必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韦承徽离开后,宋时宜却是再度抬起剪子,一剪子便将瓶中最后一朵牡丹也给剪了下来。
眸中涌动的,是危险的光泽。
“宋扶熙,不论你是牛马蛇神,凡是阻挡我的路,碍我攻略的,都得死!”
都是书中的纸片人而已,只有她才是活生生的人。
她没有退路,只能成功。
因为一旦攻略失败,那么她在现实中的身体,也会宣布死亡。
游戏一旦开始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停下,她没有别的选择!
*
未央宫。
勤政殿的内侍已先一步来禀报过,今夜崇明帝将会摆驾未央宫。
自打寿辰那日,张贵妃母子颜面扫尽后,崇明帝对张贵妃的恩宠明显便不似从前那般频繁了。
连带着宸王,从前崇明帝总是会单独将宸王留在勤政殿,那是太子如何努力,都享受不到的特殊对待。
可自寿辰后,给皇家抹羞的宸王,便明显不怎么受宠,崇明帝也连着几日不曾让他单独留在勤政殿了。
而今日,崇明帝又要摆驾未央宫,这对于从前备受冷落的萧皇后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恩宠。
萧皇后眉开眼笑的张罗,让小厨房做崇明帝喜欢吃的膳食。
只是在心情极好时,若是没有萧侧妃在外哭哭啼啼,打搅心情,便是更好了。
“皇后娘娘,萧侧妃在外求见。”
能让这个蠢笨的侄女跑来寻她,必然又是在太子那儿没讨到什么好处,甚至是被太子责罚了,才会过来找她告状。
倘若不是当时萧家本族内,除了萧侧妃之外,没有多余适龄的小娘子,萧皇后怎么也不会选如此蠢笨的入宫。
但到底是萧家人,萧皇后便也摆了摆玉手,“让她进来吧。”
萧侧妃一入殿内,便跪在萧皇后的跟前,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姑母,您要为芸儿做主呀!”
萧皇后沉声道:“行了别哭了,整日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难怪你自小与祁儿相识,却还不得他的欢心,怎么教也教不会,实在是令本宫失望!”
萧侧妃满腔委屈抽泣。
“姑母,芸儿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小太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