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端木,南皇甫,西林东苏,四大守界家族,世代双子相传。
一子为一界家主,享受世间荣华,一子为守界者,掌管守界宝器,守护与人界之间的通道。
而近百年来,风云变幻,世事无常。
先有掌管界域的端木家族和守护魔界通道的苏家。
数月内两大家族族人均以离奇怪状先后去世。
端木家族灭门,从此消失;而苏家则除外门弟子之外,仅剩苏天北、苏天南兄弟二人幸存。
索幸二人修为之高深堪比人界正道三教长老,暂时留居魔界守护。
而掌管妖界通道的皇甫家也是暗涌不断,家主皇甫暮失踪,守界灵器下落不明,只剩二弟独掌大权。
故四大家族中,现以林家两位家主林家栋,林家良两兄弟为首。
魔界守界家族苏家,碧水庄园书房。
每次有着需要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苏天北都会来到这里,用一支古朴的毛笔去写上一个“定”字。
近五十年来,他一共写了不到三个定字,可这次,他却饱饮浓墨,一气挥毫了十四个字。
是非对错终有断,莫争一时错千秋。
字字铿锵有力。
然后,他抓起那张写着这些字的纸,用力地揉的烂碎,目光看向了书桌后的那一行字。
那是苏家灭门后的第一天,他第一次用这支笔,写下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
关上房门,苏天北扭动了书架上的一个开关,原来这书架后还有一道暗门。
后面走过一条不算太长的甬道,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密室。
只见一个供桌,上面放着四季时令瓜果,香炉上的极品檀香散出的味道很是静心。
苏天北走上前去,起了一炷香。
不一会,一阵风吹过,苏天北眼睛微微一动。
“你还活着。”苏天北缓缓开口。
黑暗之中,一个老者走了出来。
“我不能死。”
苏天北一声冷笑道:“苏家世代双子,长子继承家业,传承子嗣。”
“次子入境守界,数百年来未曾变过。可这一代死了多少人,凭什么你就不能死?”
“老二,”老者打住苏天北的话。
“终是我对不住你,但你看看我,我又何尝愿意如此?”
“这种惩罚对于我们苏家还不够么?”
“你不要一口一个苏家,你配吗?”苏天北又是一声冷笑。
“你是你,苏家是苏家,如果这叫作惩罚,那也太便宜你了,苏天南!”
“苏天南……呼……这名字,我都快忘记了。”
苏天南走上前去,将一个盒子放在香案上,用手打开。
一把匕首,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尤其是那阵阵闪动,无比诡异的蓝紫色光芒。
“他从哪里找到的?”苏天北合上盖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没回答,不过他似乎受了些小伤。”苏天南没有隐瞒。
苏天北怪异地笑了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道:
“他能受伤,那恐怕要风云变色,天翻地覆了。”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
苏天南看苏天北不相信,于是也认真了起来,补充说道:
“据他所说,是被凌霄剑阁的人伤到的。”
苏天北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一个凌霄剑阁的小子,才有多大能耐,能伤得到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苏天北显然对苏天南讲述的过程并不相信,语气之中带着不少轻蔑。
“这小子,是个异数。”苏天南有些不安。
“听说,他在不久前,于凌霄剑阁的证剑坪上,力挫二代弟子,修为隐约已和四大长老不相上下。”
“那四大长老最不济的,也是化灵之境,就算是司马建生亲传弟子,也不可能有这种修为。”
“你说谎前,是不是该打打草稿?”
“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反哺之术吧?”苏天南听着弟弟说话的口气,心里也有一些不舒服。
“怎么,难道谭风安把流云剑给他了?”
苏天北不屑地又打开盒子,拿出噬魂灵刃,在手上把玩。
“是双生剑灵。”
一道血痕,在苏天北左手拇指中隐隐出现。
“唉……”苏天北不可一世的气势终于开始消退。
“我终于明白一切了……你,我,我们都错了。”
苏天南“哦?”了一声。
“你从来没有叹过气,今天怎么了?”
“五十年前,你与夕颜相会之事,是我告诉父亲的。”
苏天北的声音一瞬间无比沉重。
“你……说什么?”苏天南顿时愣在原地。
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告发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天南的声音有气无力。
苏天北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苏天南的脸上,近似歇斯底里地对着苏天南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被钦定为下一任家主。”
“为什么我偷偷喜欢了十年的女人会被你搂在怀里?为什么你喜欢夕颜却不告诉家里?”
“为什么你明知道苏家和端木家已经定亲却不带夕颜走?”
“若是那天,你带着夕颜走了,该有多好,夕颜也不会死……”
两行老泪,从苏天北的脸上潸然滑过,落在噬魂灵刃上。
“大哥……我们放弃吧。所有的罪孽,我来承担。”
“我会去九泉之下向双亲谢罪,告诉他们一切。”
苏天南发疯一般抓住苏天北的胳膊,使劲地晃动着。
而苏天北似乎整个人的力气被抽光了一样,完全不反抗,任凭苏天南死命地晃动。
“你疯了吗?我们这么多年,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才是疯了!”
苏天北一把推开苏天南,他的这句话,深深刺到了自己的心里。
他指着苏天南,冷冷地说道:
“你听信他的话,以苏家血脉延续对我苦苦相求,以继任家主的身份对我苦苦相逼,让我掉进这个可怕的计划里。”
“那年,我第一次当父亲。”
“别人当父亲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但是,我要面对的,是我要选择留哪一个……”
“可怜她连名字都没有,就死在了噬魂灵刃之下,死在了他亲生父亲的手里……”
“我看着她的魂魄飞到噬魂灵刃的里面的时候,我恍惚了……”
“我甚至在想,妹妹死了,我就陪姐姐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和她一起走。”
“但是你做了什么?是你握着我的手,让我杀死了姐姐,用妹妹的魂魄为代价,取走了姐姐的十八年寿命。”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你根本不是我大哥,你就是个魔鬼!”
“那是你的血亲啊!”
苏天北重重的一拳,打在苏天南的脸上。
“哈哈哈哈,后来我才明白,我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一个连自己女儿都能杀死的爹,又怎么会在意他的侄女呢?”
“于是,我带着小沫逃出苏家,逃到了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我不要什么苏家的身份,更不要去承担什么守界的职责,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和小沫过完剩下的一生。”
“可是你又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