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凌霄剑的四把灵剑开启了四灵化象大阵,又有凌霄剑的阵眼引灵,都不敢直接面对最后一道天威龙罚。”
“也就是说,那月华剑灵乃是以自身之力承受了全部的天威。”
“现在的月华剑灵,经过了天威的洗礼,已经成为了天地间独立的存在,再也不会受到剑主和剑灵之间灵契的约束。”
墨韵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
“那为什么她还会留在云长澜的身边?”
魔火没有回答墨韵的问题。
一股红蓝火光飞出魔宫密室,只留下墨韵那冷冷的声音。
“既然你没有答案,我便自己去找答案。”
紫铃谷的一处厢房内,躺着已经沉睡了七天七夜的云长澜。
朦胧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那声音充满慈爱,又不失威严,只是并非从周遭传来,似乎是直接从脑海,或者是从心中响起一样。
有声,又似无声。
“请问……您是谁?”
云长澜睁开双眼,四处遥望。但四周仿佛笼罩在弥漫的大雾中,伸手不见五指,更不要说什么人影。
“按照你们这一界的规矩,你可以叫我一声老前辈。”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就在云长澜望着四周的迷雾不断寻觅的时候,一阵风吹过,雾气散去。
一位慈祥的老者,盘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之下,双眼紧闭,一身庄严神圣,让人肃然起敬。
“老前辈,是您吗?”云长澜不敢造次,恭敬的起了个手。
“我即是我,我亦非我。”
云长澜心里默念了一遍那老者的话,好像听得明白,又好似不明白。
“前辈所说的话包含了好深的道理,晚辈才疏学浅,一时间听不明白。”
老者没有开口,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云长澜的耳朵里。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可言之道,并非永恒之道。可名之名,并非普遍之名。”
“故我即是我,我亦非我。”
这下云长澜倒是明白了个大概。
那老前辈所说的虽然是云长澜头一次听,但是以他现在的悟性,倒也不难理解。
能够说明白的道,并不是真正的,永恒不变的道;能够被称呼的名字,也并不是能够永恒不变的名字。
而随着阅历的增加,底蕴的增长和心境的不断开阔,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也会不断的发生变化,但事物的本质是亘古不变的,这就是本质。
云长澜一下子明白了老者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更加恭敬地向那老者行了个礼。
“长澜明白了,感谢老前辈指教。”
这次云长澜并没有问老先生姓甚名谁。
那老者似乎感受到云长澜的所得,脸上微微笑了笑。
“既然已有所悟,心中为何还有困惑?”
云长澜心中一颤,也不再遮掩,对着那老者说道:
“长澜不敢隐瞒前辈,长澜对自己的身份心有障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说完,云长澜仿佛感觉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一样,顿时感受到一股轻松,之前那种压迫感也消失了不少。
“你自重情,并不是坏事,但为情所困,并非上上之选。”
“你那一界之中,烈火焚体,神形俱灭,已是十死无生。”
“但那女孩以至诚之心,宁可永弃一切,也要为你化作神识,却又使得你有了一转生机。
如今你非人,非鬼,非魔,非仙,只剩神识一缕游荡在大道之中,却又困于一念之间,不得解脱。”
“我且问你,你是谁?”
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如同巨锤一样砸在云长澜的心上。
云长澜?凌霄剑阁弟子?双生剑灵的剑主?玄天魔灵?我到底是谁?
云长澜只觉一阵迷茫涌上心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那老者感受到了云长澜的迷茫,于是开口说道:
“世人皆言寻仙问道,可什么又是道?你已见道法自然,那何为自然?又说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何为顺应?”
“世上万物之因果,皆讲一个局字,局内之人,猜不透,看不破。”
“但局外之人却能一眼定乾坤,你若要勘破其中奥秘,需要让自己不为之所困。”
“就如你现在一般,在那人界,你灵气散尽,已然死去,而在这里,却可与我对话,试问你现在是生是死?”
老者的几句话,彻底将云长澜问住。
是啊,自己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老者继续说道:
“是人如何?是魔又如何?
你经历生死而不困,却为身份所困,为正邪所困,你心知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亦知阴阳守恒,生死轮回是为因果报应,天地平衡之本,却不知世上若无正,何来邪说?若无邪路,何来正道?”
“你执手中剑,秉正道律法,誓要铲除世间妖魔,是为正道。
但你又为魔灵之体,注定是魔主一生,当尊魔界律令,一统诸界,是为正道。
这又当如何是说?”
云长澜怔怔的站在那里,面前的老者依然盘坐,纹丝不动,他也无从辩解,良久,只蹦出几个字来:
“也许这就是我的道吧。”
这话刚刚说出口,云长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
乌诺在化身为自己的神识之前,曾经说过,让自己不要忘记在大巫罗娘娘面前所说的话——
人非人,魔非魔,一切只关乎自己的本心。
而心又是什么?
云长澜恍然大悟,当即对那老者跪下。
老者微微一笑,声音中透出一丝赞许之意。
“人言天命不可违,但并非定论,又言我命由我不由天,亦非常论。你既已悟道,接下来的路,如何走,由你选择。”
话音一落,那老者晃而不见。云长澜四处寻找,也不见踪迹。
只得由向那棵大树拜了一拜,便站起身,四处走动观望。
走了一会,云长澜暗想:
“这地方空旷的很,除了这棵大树,似乎什么都没有。”
“刚才也忘记问那位老前辈这里是哪里,怎么回去,这下如何是好?”
他捏起指诀,试着召唤紫金木剑,但试了几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奇怪,怎么连最基本的凝聚灵力之法都施展不出来了?”
云长澜暗暗思索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放松身体,双膝盘地,轻闭双眼,任思绪自然流淌而不去控制,仿佛入定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云长澜双眼猛然睁开,苦笑了一声,自己对自己说起了话:
局内之人猜不透,看不破,局外之人一眼定乾坤。
我执着于离开这里,那么对于这里而言,我就是局内之人。
所以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如果自己要看到这个世界,首先要看到自己,而要看到自己,首先要明白,自己在哪并不重要,只要知道身在这个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