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费了三五天的功夫,将绣片添到衣裳上后,这衣裳也算是做好了。
然后开始做年下穿的皮袄子,狼皮厚实,又是一整张的狼皮,徐乐简单的裁剪拼接好了后,用一块黑色蝴蝶暗纹的提花缎子做了里衬,说实话这狼皮袄子外面一些地主婆都穿不起。一些小官家的女眷,也不一定能弄到这样好的皮子,可见王熙凤是个多大方的人。
徐乐将狼皮袄子做好了,但没有上身,这样好的衣裳,除了年节和出门,徐乐不会轻易上身。
穿得太好了,就失了做丫鬟的本分。
徐乐将自己的衣裳做好了,帮着平儿裁皮子。
平儿分到的山羊皮子毛色杂,整张做成袄子肯定不大好看,因此得费些功夫将颜色拼接一下。
裁皮子的刀锋利异常,得小心翼翼的用,免得伤了手。
两人空闲的时候,交替干活,也裁了三天才裁好,裁好后又费了功夫拼接。
今夜两人都没上夜,就着烛光缝皮子。
“你看这块儿,拼在哪里合适?拼在这儿,总感觉颜色差得太大,有些奇怪?”平儿拿着一指宽,毛色发白的皮子问。
徐乐道:“这颜色挺白,跟这土黄色也拼不上,留着以后看能做个啥。”
“也行,强拼上去也不好看。”平儿放下这一块,又换了一块拼上去。
拼了两天,平儿的皮袄子也做好了,内衬用的跟徐乐的是同一匹布裁下来的,做好了,倒也好看,穿出去也体面。
平儿还有一身黑狗皮,做了一个黑色的褂子。
徐乐用兔皮做了个兔皮小褥子,铺在床上,虽然只能铺一半,但一个人睡也尽够了。
徐乐自己的兔皮不够做,平儿将自己分到的给了徐乐。
徐乐回了平儿一个自己做的手拢,里面填了厚厚的棉花,暖得很。
徐乐做这个手拢的时候,王熙凤瞧见了,来了兴趣,就取了紫貂皮,给王二太太做了个手拢,给王子腾做了个紫貂皮的帽子。
王熙凤的手艺平常,但王二太太跟王子腾很喜欢她送的礼物,王子腾还戴出去跟同僚炫耀过。
王熙凤从小就不喜欢做针线,但王家给她请了一个蜀绣、一个苏绣还有一个湘绣的女红师傅,有这样三个师傅教导,王熙凤即使不喜欢,手艺也不算特别差。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也跟着学了不少,就如平儿湘绣学得好,女红师傅还特意赞过的。
徐乐就属于那种样样都学了,学得都还不错,但一样不精那种。
不过徐乐自己觉得学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自己又不靠刺绣吃饭,够用就行。
要说学得最好的,竟然是平日里有些跳脱的喜儿,她是天赋型选手,不管是蜀绣还是苏绣、湘绣她都学得极好,也靠这个在王熙凤身边站稳了脚跟,王熙凤的荷包、扇套一类的,基本上都交给她做了。
反而是平日里稳重的安儿,做的针线反而是最差的,刺绣也只能说齐整。
大家的皮袄子都做好了,喜儿最先穿出来,黑色的山羊皮比甲,浅红色的锦缎做成的上衣,下身是黑色提花缎子的褶裙,腰间系着跟上衣同色的酢浆草的绦带,脚下踩着白色的绣花鞋,这一身极其的体面,一些大户家的女眷都没喜儿这么体面。
过了两日,安儿的衣裳也穿出来了,也是黑色的山羊皮比甲,里面搭的衣裳是白色绣花袄子,下面搭的是浅蓝色三涧裙,裙摆上绣着白色的冰凌花,腰间配了一个黑色的香囊,带着梅香,脚上穿的也是白色绣花鞋。
安儿的年岁比喜儿大些,身量也更高,站在一起,喜儿的气势就弱了两分。
徐乐跟平儿倒没有急着穿,等同喜、同寿新衣裳上身后,她们次日才上身,不过徐乐穿的是去年做的山羊皮比甲,那身狼皮的还没上身。
她们这些跟跟在姑娘身边的丫鬟可以用胭脂,安儿已经用上了胭脂,平儿本来也想用胭脂,但徐乐却道:“你已经这般漂亮,都说清水出芙蓉,你正适合这般清爽的模样,画个眉就很好看了。”
现如今好的妆粉都加了铅粉,反而伤皮肤,因此徐乐不爱用。
现如今青春年华,皮肤好,这些就能少用就少用,等上了年纪再说吧。
王熙凤看到徐乐穿的还是去年的皮袄子,就问:“今年的新皮子怎么还没上身?”
徐乐笑道:“新皮子好,奴婢想等着跟姑娘出门的时候穿,让那些小丫头羡慕死奴婢!”
王熙凤闻言就哈哈大笑起来,用食指戳着徐乐道额头道:“作怪的小丫头片子!”
一旁的平儿也笑道:“我看她就是抠,舍不得穿。也不怕放久了,霉了烂了去!”
王熙凤听了笑得更欢乐,因为徐乐确实有点儿抠,自己赏了那么些东西,都没看丫头戴出来几件,只节日庆典一类的,才会戴两日。也不乱花钱,听说大部分都送回去给她老子娘他们了。
一旁的翠柳等几个小丫头,也跟着笑。
到了年下,王家上下张灯结彩。
徐乐等人也在给院子挂红。
徐乐指挥着人去贴窗花,挂络子,绑绢花。
平儿等人也忙个不停,忙着帮王熙凤给人送年礼。
到了年下,该送年礼了,王熙凤在京中也有不少好友,就相互送年礼,这些年礼是女儿家的手帕之交,因此并不走王家的公账,也是单独送出去的。
“快,珠绣,给我端碗茶来。”喜儿带着两个婆子回来了,刚进院子,就叫着要喝茶。
珠绣连忙捧了茶去,喜儿接过茶,咕嘟咕嘟就喝了一盅,可见是渴极了。
那两个婆子自己倒了茶喝。
珠绣问:“喜儿姐姐,怎么这般渴?周家那边没留你们喝茶吗?”
喜儿摇头:“今日我跑了三家,因为送得急,没来得及喝水。奔波了一路,可累死我了,平儿、安儿她们回来了吗?”
珠绣奉承道:“也是姑娘看重姐姐,不然这好活儿,也落不到姐姐头上。姐姐这一趟出去,那荷包……”珠绣比个手势,意思是赏钱没少拿吧。
喜儿今日确实没少得赏钱,从腰间解下两个荷包,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炫耀道:“这个是周家姑娘打赏的,这个是李家姑娘赏的,这个是牛家姑娘给的。”喜儿拆开荷包,一个荷包一个银锞子,周家给的是个海棠花的样式,李家给的是颗银花生,牛家给的也是海棠花样式,喜儿掂量了一下,这一个银锞子,只怕有一两。
珠绣艳羡的看着,这三个荷包,就抵自己半年的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