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庄子的地契一同送来的,还有庄子前几年的收入账册。
王熙凤叫来平安喜乐四个大丫鬟,至于同喜、同寿,在王熙凤小定礼之后,就回家待嫁了。要等成了亲后,再回院里伺候。
日后同喜、同寿夫妻,并他们的家人都是王熙凤的陪房,还有平安喜乐四大丫鬟的家人,一共六房陪房。
王熙凤对四人道:“日后你们四人就要跟着我一起打理事物,这边账册方面由乐儿负责,喜儿你爹娘兄弟都在外面走动,就负责去长白山那边的庄子上察看情况。安儿你父兄是做采买的,暂时还做采买。平儿,让你父兄去察看京郊的庄子,将庄子上的事情摸清楚了,再来跟我回话。”
四人应下。
王熙凤又道:“那今日咱们就开始查账,乐儿做会账的,你们三个帮着打打算盘,盘账。”
又来了两个婆子,帮着搬动桌椅案几,徐乐坐在王熙凤下首总账。
徐乐对平儿等人道:“先从最早的账开始查起,平儿你记庄子上的收入,一年总成一本账册,每一笔标记清楚。什么东西,卖了什么价,总数多少,入账了多少银子。安儿、喜儿,你们就记支出,买了什么东西,总数多少,都记清了,我这边再会账。”
三人应下,就开始拿笔记账,扒拉算盘子。
王熙凤看之前庄子上送来的总账,又吩咐人叫来京郊的庄头。
徐乐扒拉算盘,按照收入和支出来记账,收支不平,就说明里面有问题。
一笔笔算下去。
平儿翻动账本子,看到一笔账,就嗤笑:“这庄子上的人,当咱们是傻子呢?一个鸡蛋,换了个云英鸡蛋的名儿,就翻了几倍的价。平日里一个鸡子,二三文已经差不多了,他要十多文一个。”
徐乐听到了,就道:“将这一笔画出来,算清普通鸡子跟它的差价,标清楚了给我。”徐乐又想起了什么,就起身去了另一间屋子去找王熙凤。
王熙凤刚打发走庄头,见徐乐来了,就问:“怎么了?”
徐乐道:“姑娘,咱们还得派人打听一下外面的物价行情,才知道这些人吞了多少进去。刚才平儿还说,那些采买的事儿,一个鸡子换了名字,就贵了三四倍的价钱。”
王熙凤听了,觉得有理,就道:“那让同喜、同寿他们爹去打听行情,你去跟他们说一说,要打听哪些?”
“是。”徐乐便退下,去找了两个跑腿的小厮,去叫同喜、同寿他们爹。
两人进不了内院,徐乐就到月洞门那边吩咐他们打探哪些东西的价格。
徐乐道:“这册子上的,能打探到的都问问,平日里是什么价格,旺季的价格,淡季的价格都打听清楚了。”
两人应下,因着是第一次替王熙凤办事,想给未来的主子留个好印象,因此两人不敢马虎,细细的都打听清楚了再来回话。
不过一二日都打听清楚了,两人进来回话。
徐乐就让平儿他们按照差价记清楚了。
忙活了半个月,徐乐才将账总清楚。
徐乐拿着账册回禀王熙凤:“姑娘,这京郊的庄子,因着离京郊近,方便打理,因此跟长白山那边的庄子比,贪墨要好点。但这四五年的账,也贪了四千余两银子,差价这儿,虚报价钱,至少吞了三千多两。还有前年报的灾,但奴婢查过了,这几年也算风调雨顺,并没有遭灾,这吞了四千多两。算下来吞了一万多两银子。”这还算好的,长白山那边的庄子,因着多为皮料跟山货,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也方便虚报数目,因此吞没更多。
王熙凤见了账册,徐乐每一笔都记清楚了,哪里吞没了,是一目了然的。
王熙凤大怒,骂道“这些人,想来是皮痒了,一年比一年贪墨得多。你拿我的牌子,去账房那边支派人,将这册子抄录一遍,拿到庄子上,告诉庄头,半个月内将这三年的亏空补上,补上了我饶他一命,补不上,他们一家老小,全卖到关外去。”
徐乐应下,去了账房那边。
京郊的庄头看到账册上自己贪墨了哪些,头上汗涔涔的,本以为大姑娘年轻,没想到这般厉害,大账房没查出来的,大姑娘全查出来了。
其实,厉害的不是王熙凤,是徐乐,徐乐可以说,在做假账这方面,她是个中高手。这些庄头做假账也不编得像样些,一眼就瞧出来了。
徐乐在这方面还是挺自豪的,当年她做假账,那是做了七八年,要不是金融危机,老板要套现,导致账面资金跟资产方面对不上,不然她还不一定会进去。
而进去的那一段时间,虽然不算久,因病保释了出来看病,但是在里面又进修了,学习了前辈们的经验,了解了更多老式的做账方式。因此,这些庄头做的账,那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徐乐做了三套账,一套给账房的,一套给王熙凤的,一套私账。都习惯做多套账了,要是不做多套账,徐乐自己还不习惯。
庄头那边七八天就补足了贪墨的一万一千两银子,全家老小挨了一顿板子,被王熙凤革了职。
此事,王二太太知道了,私下里对王子腾感叹:“凤哥儿屋里的乐儿,做账是真的有些本事,将几个庄头的亏损、贪墨都抓了出来。日后她嫁去了贾家,有乐儿帮衬,我也放心了。”
王子腾问:“真有这般的厉害?比那些老账房如何?”
王二太太道:“咱们账房里的管事说,是个有本事的,不比他们这些积年的老账房差。前几年我们不在京,京城的庄头不大老实,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将这些庄子清理一遍。还有外地的那些庄子,年年不是洪涝就是旱灾,也得查一查。”
王子腾应下,对王二太太道:“那我派几队老兵,一队配上两个账房,去各地查查账。”
王二太太点头,夫妻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