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为了办好宴会,花费了十二分的心思,吩咐徐乐跟平儿两人一起盯着厨房那边,准备好宴席,又让安儿、喜儿准备好宴会花厅的各种陈设。
想着酒宴只干喝酒无趣,就去外面订了一班昆戏,一班杂耍,雅的俗的都有。
王熙凤对徐乐跟平儿道:“厨房那边安排好了吗?将定好的菜单拿我看看。”
徐乐便将一本折子递到王熙凤手上,回禀道:“奴婢跟平儿和管厨房的张妈妈商量后,拟定了两份菜单,二十八道菜,热菜十八道,凉菜六道,汤菜四道,各色点心六道,时令水果两盘。”
王熙凤打开折子,首先是六道点心:状元饼、定胜糕、蟹壳黄、八宝油糕、太师饼、茯苓糕。
王熙凤道:“蟹壳黄与太师饼都是酥饼,重了,换成密浮酥柰花,女眷都喜欢,再来个莲花饼餤,摆着不吃也好看。”
王熙凤又看后面的菜,这种宴会的菜色大差不差,王熙凤道:“外桌的那些老爷们,是无肉不欢的,就多做两道荤食,对了,史家那边,他家有两位侯爷,两个侯爷都不能吃长寿果,吩咐厨下不要出现任何跟长寿果相关的菜色。”
所谓的长寿果就是花生,史家的两位侯爷,保宁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吃花生过敏,一吃就长红疙瘩。
平儿道:“奶奶放心,这些都已经吩咐妥当了。”平儿常在这些公侯府走动,这些她都记得,因此早就吩咐了下去。
王熙凤满意的点头,又道:“你们这些菜色都拟得不错,就是酒水还得斟酌一下,那些太烈的酒,女眷这边就不要上。将酒窖里的香菊酒、梨花酒、谢家红、十州春四样酒搬出来,一样打一瓮备着。”
徐乐跟平儿应下,自去厨房那边吩咐。
安儿跟喜儿进来了,将各色陈设跟各色餐具都回禀王熙凤。
王熙凤翻着她们拟定的册子,还算满意,只将主菜的碗碟换了:“青花瓷作配还算合适,做主位就少了两分贵气,显不出咱们家的公侯门第该有的排场,换成黑釉描金的,也压得住各色彩瓷的杯碟。男宾饮酒的杯盏,就用金暗刻灵芝花卉纹抱杯,壶用鎏金缠枝花卉纹的。女宾这边,酒杯用莲叶伏龟金杯,壶用莲花金壶。还有花厅的摆设,这个时节花卉少,不是菊花就是水仙,摆放这些反倒是落了俗套。”
安儿便道:“那不如摆些花篮?”
王熙凤想了想,觉得插花的花篮也不错,点头同意了。
喜儿道:“尽是花也单调,不如折一些枫、竹一类的插瓶,好看又不俗气。”
安儿眼睛微眯,看了一眼喜儿,随即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去园子里折些花木茶瓶,倒也好看得紧。”
王熙凤摆手道:“这些你们处理就好,只记住,不要出了任何的岔子。”
“是。”
安儿跟喜儿退下。
没多久,又有两个婆子进来,询问王熙凤如何分配人手,这些零碎琐事,王熙凤一一问过,才放心。
宴会当日,李纨穿上华服,头上戴着金凤,配着大红的衣裳,看着十分的耀目。
王熙凤见她穿了红,自己就不好再穿大红,免得跟李纨撞了色,就换了一身洒金墨绿的衣裳。
喜儿脸色有些发白,连忙给王熙凤请罪:“请奶奶恕罪,是奴婢没有打听清楚。”
王熙凤挥手让她起来了,只道:“这也怪不了你,先前珠大嫂子说她要穿红藤色,我便备了红色,没想到临了珠大嫂子换了衣裳,也怪不得你。”大户人家女眷赴宴的时候,都会仔细打听一下,尽量不要撞色,特别是跟长辈,以及地位更高的女眷,是为尊敬避讳。
王熙凤想着李纨好歹也是自己的表嫂,又是自己堂嫂,给她几分颜面,还特意问过她两句对方宴请宾客那一日穿什么色。
没想到这人还给脸不要脸,王熙凤冷哼一声,暂且不跟她计较,今日宴请宾客,虽然是亲旧,但也不好闹起来丢脸。
李纨瞧见王熙凤在丫鬟都簇拥下,似神妃仙子一般动人,脸色有些不好。
对于王熙凤,李纨是有些嫉妒的,王熙凤家世好,陪嫁厚,长得好,刚入门就是管家奶奶。李纨又羡慕又嫉妒,因此才在王熙凤使丫鬟来问自己穿什么色的时候改了口。
李纨知晓王熙凤爱红,她穿红也极好看,没想到王熙凤穿这绿色也这般的好看。这墨绿颜色深,没有点年纪的人压不住这色,没想到王熙凤穿上这深沉的颜色,越发的衬得她皮肤雪白,眉眼艳丽起来。
李纨下意识的摸摸小腹,对自己道:我怀的可是府里的长孙,单这一点,她便越不过我去。
李纨刚跟贾珠议亲的时候,听旁人唤贾珠大爷,便以为贾珠是荣国府的长孙,还以为贾珠能袭爵呢?
后来才知道荣国府两房男丁是分开排的,且贾珠并非荣国府的长孙,荣国府的长孙是贾琏幼年就已经夭折的兄长。
王熙凤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纨,李纨讪讪道:“凤哥儿,今日我出门,身边的丫鬟打翻茶盏,污了衣裳,临出门就换了一件,倒是忘记使人告知你了。自我怀孕后,记性就不大好,我在这儿给你行个礼,算是赔礼道歉了。”
说着,李纨就要行礼。
王熙凤一把将她拉住了,笑道:“大嫂子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件衣裳罢了,何必这么外道。不过,大嫂子你这身衣裳倒是好看,衣裳上的牡丹花绣得真好,瞧着好像还掺了金银丝,是潮州那边的手艺吧?”
李纨勉强笑道:“弟妹好眼力,是潮绣。”
王熙凤跟李纨说了两句话,就道:“大嫂子怀着身孕,万事要小心才是,我出去迎迎客,嫂子在里间等着就好。”
说着王熙凤不等李纨回话,就出去了。
潮绣也是名绣,置办这么一身衣裳,价格不菲,李纨清流之家的姑娘,手里的银钱并不多,能置办这么一身衣裳,显然是下了血本了。
喜儿跟在王熙凤身边,小声的嘀咕道:“大奶奶也太过分了,奶奶你……”
王熙凤横了她一眼,喜儿不敢再说下去,王熙凤冷冷道:“不管她如何,都是主子,不可妄议。”
喜儿连声道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