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几次来绣楼找姊妹们,却被周嬷嬷拦下,不管怎么歪缠,都见不了面,只能在下午下学的时候,在凤姐的院儿,能与姊妹们说上几句话。
周嬷嬷拦宝玉,也不好明说:“你有房里人了,就不好再来未婚姐妹们的院子了。”。
只说迎春、探春等人年岁大了,该避讳些。现如今连贾环、贾琮等年岁小的都不能随意进来了,贾宝玉这年岁更大,也该注意些。
贾宝玉背地里对茗烟道:“这些嬷嬷都是死鱼眼珠子,失了灵气,只管拿那礼法教条说事。”
茗烟知晓宝玉的心思,自家爷一见那林姑娘,旁的就什么也不顾了,现如今见不着人,心里就烦闷。
茗烟为了让宝玉高兴些,就去外边的书屋,买了些年轻人爱看的话本子,如那西厢记、则天记、太真本要等书,悄悄送进来,拿与宝玉看。
宝玉瞧了,细细品读,只觉唇齿生香。
茗烟慌张的盯着四周,瞧见屋内并无旁人,才算放心。
“二爷,你可要将这些书藏好了,要是被人发现,我小命就没了。”茗烟道。
宝玉翻动书册,书封写的是中庸,内里确是则天记,宝玉看得正入迷,头也不抬的对茗烟道:“放心,这些书我自会藏着,袭人、可人他们都不识字,不会发现的。”
茗烟这才放心,见宝玉看得入迷,就去旁边倒了一碗茶。喝了茶,发出喟叹声,今天他一大早就出门买书去了,一口水没喝,去了两三间书屋,才买到这“别有乾坤”的书籍。
宝玉得了这些书,颇有些茶饭不思之感。
这两日,教书的王先生辞了馆,回家备考去了。宝玉、贾琮、贾环三人没了教书先生,便暂时去族学里读书。族学的先生贾代儒年纪大了,并不大管这些学生,宝玉日日捧着这些书,旁人还以为他认真读书呢。
唯有贾环不信,贾宝玉能看进这些进学的书,趁着宝玉去更衣的时候,翻开书,瞧见了是这些写风月的书。
贾环叫来贾琮,让贾琮做证,然后就提笔给贾珠写信,又告了贾宝玉一状,还将自己等人转入家学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了。
远在扬州的贾珠收到信,对于贾宝玉看这些书的事情,他并未放在心上,他对宝玉的期望就是他能做个风流名士,不爱读书爱看闲书便看了,只要不耽搁学业就行。
真正让贾珠眉头紧皱的,是贾环说族学风气一事,前两年瞧着还好,现如今贾代儒这个老太爷年纪大了,教学就慢怠了起来。族学是一个家族的根,定然不能这样下去,于是贾珠就写信,将此事告知贾珍、贾琏并贾赦、贾政,让几人处理好族学一事,外聘几个先生教学,整改一下族学的风气。
贾珍虽然是贾家族长,但正经事是一概不管的,但现如今提议整改族学的是贾珠这个贾家下一辈最有出息的人,贾珍得给贾珠这个面子,这才找到贾琏整改族学。
贾政得了信,便去找宝玉、贾环等人询问族学情况,宝玉支支吾吾,只说族学中一切还好。
贾环却觉得族学哪哪都不好,先生不认真教书,也管不住学生,上课的时候还有好些学生不认真,看一些闲书。
听到“闲书”二字,宝玉浑身一震,脖颈子僵硬,扭头去看贾环,只见贾环对他不怀好意的一笑。
宝玉只觉不好,吾命休矣!
宝玉这反应,落在了贾政眼里,贾政立即察觉出不对来,怒喝道:“小畜生!在学里做了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宝玉被贾政一下,立即哆嗦了起来,贾环也被贾政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他只是想让宝玉挨骂,罚抄书,吃吃小苦头,并没有想着让宝玉挨打。
宝玉哆哆嗦嗦正要为自己辩解,贾政一见他如此的模样,就更加生气了。
贾环连忙道:“老爷,老爷,宝玉虽然在学里看些闲书,但正经的书籍也看了的,每个月大哥哥都会让我们写文章、交课业,宝玉都是交了的。”
宝玉没想到,老爷都如此生气了,环哥儿居然还顶着老爷的怒气为自己求情,宝玉眼泪汪汪,以后他再也不跟茗烟说环哥儿奸猾了。
呜呜呜……环哥儿真好。
贾环对贾宝玉都无语了,这个时候还不赶紧求饶,盯着自己作甚?虽然知道宝玉不大聪明,但也不能这么蠢吧?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贾环再三帮着宝玉求情,宝玉才少挨一顿打,贾政罚贾宝玉抄书。
两兄弟离开书房的时候,贾环坏笑道:“我要给大哥哥写信,说你在学里不认真读书,看闲书,在家还惹老爷生气,哈哈哈哈……”说着,贾环就一蹦一跳的跑了。
宝玉欲哭无泪,呜呜呜……贾环他就不是个好人,告状精!
宝玉愁容满面的回了屋,袭人等人在屋里来回的转悠,担心贾宝玉被贾政打骂责罚。
宝玉一进门,袭人就越过可人,拉过宝玉,问道:“二爷,老爷叫你去书房,是因着何事?”
“没什么大事儿,就问问学里的事情。”宝玉见袭人一副担忧的模样,只捡不紧要的与她说了。
一旁的可人见了,便暗自皱眉,本来自己跟媚人才是宝玉的大丫鬟,但自从这花袭人来了后,自己与媚人便退了一射之地,宝玉更加亲近花袭人。
这花袭人,单论容貌不及旁人,唯有尽心一点可取,可在宝玉身边伺候的丫头,哪个不是尽心尽力的,怎么就凸显出她花袭人来。
现如今媚人出去了,自己独木难支,只怕这屋子,以后要以花袭人为尊了。
袭人细细的问明宝玉,书房发生的事情,听到这其中还有贾环的事情,便料定宝玉这番定然是遭了贾环的算计,只恨宝玉良善,现如今还帮着贾环说话,还说贾环只是年幼爱闹腾,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花袭人不信,但宝玉这样说,她便也附和两声。
等伺候宝玉得了空,花袭人想了想,就悄悄跑到了贾老太太的屋子,将此事跟鸳鸯说了。又转个弯,去了荣禧堂,将此事跟金钏说了。
鸳鸯便将此事告知贾老太太,贾老太太到:“不是什么大事儿,兄弟间玩闹,不出格就别管,管了反而坏了兄弟间的感情。”
鸳鸯点点头,便不再管此事。
王夫人看了看金钏,对金钏道:“将那个丫头叫进来,我亲自问一问。”
金钏领命,就去外边叫袭人。
王夫人见袭人模样不过清秀,看着也不灵巧,瞧着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王夫人就喜欢这样的“笨”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