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栩栩想不好该怎么组织这个语言。
奇梦轻轻一笑,“我就是你,所以你看到的,便是你自己认为的模样。”
原来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理轨迹和内核,有自己的路要走。”
奇梦转身朝窗外坐着,双腿垂在空中。她继续对着灰色虚空说道: “你的路是你一个人走的,他们也该是。别人的事,再怎么担心也是无用。”
栩栩消化着奇梦的话,坦白了自己的担忧:
“可是,他爸死了,偏偏在他旷劳动课去偷看电影的时候,还因为与朋友在街上闲晃耽搁了最后的告别,这该让人怎么接受?”
“他怎么能释怀?而我却或多或少被迫牵涉到这桩事件里。”
奇梦听完栩栩的心声,反问道:“这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吗?他求你陪他去的,不是吗?”
“一切都只是恰巧而已!”
“或者说,是他自己一手造的因果,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与你何干?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决定这一切。”
好像也是!
“你为他打架出头,他却还误会你。你被那个女生攻击的时候,他就在咫尺,但他却无动于衷,你看到了,不是吗?”
“如果他是因为他爸的事难过而没有伸手,那可以接受,但他却是因为对你起疑,怀疑你是造谣的罪魁祸首,他不信任你!”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这么薄情、糊涂的人,不值得你太去伤神。况且,这一切都是该他独自面对的。”
奇梦的话点醒了她!
难怪她一直觉得不舒服!
原来明望最后的那一眼,是在质疑她谣传了他爸找老唐看病的事。
一切就都捋通了。
原来她内心深处,一直在计较他姗姗来迟的伸手,在计较他的不信任,只是自己装傻不承认而已。
自我果然是自寻烦恼的主,本我才是真理王道。
顿时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心终于没那么沉了。
“对了,我该叫你奇梦,还是山黑呢?”栩栩突然想起名字这茬,觉得应该尊重对方才好。
奇梦就那么朝窗外坐着,闻言便扭头看她,莞尔一笑:
“我就是你,你喜欢的我就喜欢。所以,你口中的大黑鸟,是棉哥山黑 ,奇梦,是我。”
栩栩心里藏不住的欢喜。
“你是我在岐界的另一种存在,那我们改名为‘岐梦’可好?岐界的岐。”栩栩询问道。
奇梦浅笑,脸颊生花般明丽,“好……栩栩。”
转瞬,窗台上空空如也。
岐梦就像她迷茫时的指路明灯,她在这场梦里充满了能量。
大梦初醒时,
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二天,栩栩特意起了个大早。
趁着在状元坟山上捡柴的时机,专程溜上了寨子崖。
“老头,明老师死了!”栩栩轻车熟路的去到里屋,等不及寒暄便脱口而出。
她觉得老唐应该想知道,或者说应该知道这事才对。
“知道了,意料之中。”老唐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他两眼上翻,向上耸眉的模样,更像是对她的不请自来更为惊讶。
好不容易给治好了,这才清静几天,咋又上来了?
栩栩看出他的心思,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找你没事,我就是来给你报个信,顺道上来看看你。”
她不好直说,她好像都有点习惯这里了。
回家一周,竟有些怀念起山上一人一鹅的简单日子。
“那你随便。”老唐似乎看穿,也不点破。
他藏着那点欢喜“呃”了一声,又补充道:“你已经够随便了!”
栩栩厚脸皮的笑笑,突然想起正题,“对了,你知道吗?镇上有个地下作坊,我觉得有点怪异……”
“你的任务是读书,保住你的小命,你管他啥作坊!”老唐出口便终结了话题。
是啊!
老唐都不管,她又凭啥能管。
说到作坊,脑海中不自觉就闪现出明望的模样。
他们第一次遇见,就是在寨子崖,他妈疯狂的骂老唐。
那时,他还能镇定自若,假装视而不见。
昨天,他妈却大肆向他开火,当着一操场的人上来就是一耳光,骂得那样狠毒,他却已避无可避。
他一声不吭的站那,任打任骂!
“为什么大众一提到‘母亲’这个角色,就用‘慈母’来形容呢,可我并不觉得天底下每个母亲都这般好的。”栩栩发着牢骚。
“你想说谁不是?”老唐倒是会问问题。
“以前我觉得我妈就跟我不亲,现在看到明望的妈……”栩栩突然想到她先前猜测的她俩之间的特殊关系,骤然闭嘴。
老唐原本一直假意盯着书看,见栩栩关键处停下,也忍不住好奇道:“他妈怎么了?”
栩栩观察老唐精神状态尚可,便大胆继续说道:
“他妈说话可真狠,昨天她当着一学校人的面骂他白眼狼,说养了他这么多年,算他爸白养了他一场。”
“我就奇怪了,是你们大人要生的他,生了就该养,什么叫养了几年算白养了,他是做啥伤天害理的事了?就说他白眼狼。”
当时,她虽然被那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有些发懵,心里却是极其的愤怒,只因为那是他亲妈,所以她才没上去跟这个疯女人反驳。
“她竟这么说……”老唐面上些许惊讶,遂又“呵”出一声,“也对,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德行之人。”
栩栩听到老唐的评价,就更来气,“她骂外人就算了,怎么连亲生儿子也骂得这样毒,像骂别人家的儿子似的。”
老唐突然表情凝固,怔怔的看了栩栩好几秒,才转开视线。
他真替明望那孩子可怜。
要没当年的横祸,他的孩子也该像明望这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