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高……”
女人突然顿住,双眼直直的瞪着前方,眼眶憋的通红。
“我……我竟忘了他叫啥!呵……呵呵!从他抱回孩子那一刻,我赌气再不叫他,那个名字竟然真从我记忆里消除了!”
她一脸苦笑,对忘记了对方的名字感到很不可思议。
想必是因为心结吧,人在重挫之后会选择性遗忘。
其实并不是真忘了,只是被强制压在了潜意识层里。
竟然姓高?
栩栩强忍着自己的激动,生怕太着急把对方刺激了,再生生把这条线断了。
“你们应该很熟吗?”
“岂止是熟!”
女人话音带着讽刺,缓了缓才又悲鸣的说道:
“现在想想,其实我们连陌生人都不如,他把我当傻子,骗的我好惨,可惜我直到那晚才醒悟。”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想的起来吗?”
女人似在回忆,眼神迷茫。
“你敢信吗?”
她突然抬眼看过来,眼神锐利且痛苦。
“我在那个房子住了十几年,足不出户,竟不知道家里有个地下室,不知道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干那害人的勾当,不知道就连孩子都是假的……”
地下室?
害人的勾当?
孩子……假的?
栩栩听的一头雾水,前面两个可以理解为字面意思,可孩子,怎么可能是假的!
“孩子……是怎么回事?”
女人听到孩子两字,嘴巴一瘪,表情苦笑。
“孩子……是他抱回家的。说是在外面生的,我当他是私生子痛恨了那么多年,结果他却跟我一样,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他根本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他那个道貌岸然的大哥偷来的!他们联合起来骗我,原来竟是他不能生,亏得我一直愧疚,每天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原来不是假孩子,只是抱的别人家的!
“这个孩子,你现在不恨了吗?他出什么事了?”
栩栩想起她进门时第一句话是请她救她儿子。
女人瞬间从痛苦中抽离,表情慌张又着急。
“对,对,救我儿子!”
女人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们怕我把知道的事告诉我儿子,所以那个姓黄的就逼他把我儿子控制起来……”
“可怜我的铭儿,从进到那个家我就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临了,还要被我连累!”
女人悔恨的泪水直流。
控制起来?
“你是怀疑他们也会把你儿子关进精神病院?”
“不!”
女人眼眸凄厉。
“比关到精神病院更可怕!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歪门邪道,他会让人一直昏睡,或者神智不清,看似活着,其实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栩栩猜想,她说的“控制”,应该就是巫春柳、巫慧那种吧!
可即便她说的就像昨天刚发生,但也抹不开一个事实——
这事发生在十年前!
如果他们真要动手,恐怕早就木已成舟。
自她从熊建仁那得知了卖药的人的特征后,这些年她走在外面尽去盯着人家牙槽和头发看了。
如今这线索都撞到眼跟前了,她岂能放过。
“我想透过你的眼睛,看看你当年发生的事,你介意吗?”
栩栩诚恳的问道。
女人惊愕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遂才点点头。
栩栩示意她躺到沙发上,随后便从抽屉里拿出老唐给她特制的催魂丨香。
香烟飘进她的大脑皮层,她转瞬便沉沉入睡。
栩栩燃起一符,将指尖血抹在两人的眼皮上,做完这些便紧跟其后。
“你叫什么名字?”
栩栩试探性的问道。
“陈晚芬!”
“很好,陈晚芬。我们现在就去救你儿子,你快带我去你撞破他们机密的现场……”
一阵紊乱之后,一扇黝黑的铁门出现在眼前,门没关严实,从里面透出亮光。
灯光下,两个男人背对着大门正在盘货。
“这批货先放这几天,把那些老主顾都晾他一晾,让他们等着急了,自然就不叫唤了。”
“是,是!您说的对。现在抓人试验越来越难了,走哪都查,而且工厂那边也放不了那么多人,我这正犯愁呢。”
“这阵子就先缓一缓,近两年都别再轻举妄动,先把这批货卖了再说。”
“听您的!那这些货还是按之前的人分发吗?”
“嗯。但高老板那你给我带个话去,管住他那张破嘴,还有他那家属,他要给我惹出麻烦,我饶不了他。”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叮嘱他。”
“你也是!别跟楼上那疯女人似的只知道哇哇叫!看清楚了去向再发下去!我要不是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那次我都得毙了你!”
“是是!我一定看仔细,这次我亲自一件一件备注清楚去向,保证不把类别搞错。”
两人说完便转过身,一前一后往门边走来,准备离开。
门缝里迎面而来的两人,顿时让栩栩目瞪口呆!
那两张脸,虽然十几年未见,但她却记忆深刻!
高文彬!黄先生!
陈晚芬来不及躲藏,被当场抓个正着!
……
静谧的咨询室里,栩栩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
随后,陈晚芬也从一阵惊惧中醒来。
“你儿子……叫高盛铭?”
栩栩等不及她情绪恢复便急着确认。
“对,你怎么知道的?”
陈晚芬惊讶的看着她,“你看见他了?他们去害他了吗?”
“放心!他没有被害,他很好。”
高文彬终究还是顾念了一点他们的父子情。
陈晚芬哼出一声,“我就赌他不敢下手!他要没铭儿这个儿子打掩护,他不能生育的事不就要败露了吗?”
“他高家人一个比一个爱面子,为了那张脸皮,连亲戚家的孩子都偷,我要遇着那家人,看我不给他捅出去!”
栩栩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声音忍不住的发抖。
“你说的那亲戚,是周厚霖的小女儿家吗?也就是高文才的小姨子?”
“就是她!我记得她好像叫周岚。也是个可怜人,被自家人明着欺负,也不敢吭声……”
栩栩已听不进去她后面的话,脑海中全是高盛铭的样子。
她惦念了十几年的哥哥,竟然是自己十岁那年交下的笔友!
而且,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安顿好陈晚芬,栩栩进到办公室,反锁!
她怔怔的看着手机,终于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