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疯了似的追出迷魂林!
这些年,第七棵树下的亡魂没一个敢踏出林子半步。
但此刻,他再也顾不了其他,寻不着踪迹,他急的破口大骂。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都是那个不敢吭声的弱者。
今天,情急之下,他竟然在最危险的地方肆意狂吼。
那道银光倏地折返回来,锃亮的光耀闪的他睁不开眼。
等再睁开眼,面前赫然立着一名挺拔俊秀的男子。
他一身银色披风,披风下似银色铠甲,好一副居高临下,傲然挺立,不怒自威!
他“啧啧”两声,“鬼叫鬼叫的……骂谁呢?”
田成看愣了。
“我……我,我找人!”
“找她干嘛?”
“报恩!”
银衣男子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圈眼前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残魂。
“怎么报?”
“以命相报!”
银衣男子顿时收起那丝玩味和戏谑的神情,看向田成的目光瞬间变的柔和和敬重。
“我叫陵游,曾是状元坟山上苦修的灵蛇,终得益于她的善心,才有幸修成正果。如今她遇难,也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陵游眸光悯然且坚毅。
那年特大暴雨,他修炼将成,正苦于难遇机缘,若再无有缘人讨得正封,他将错过这千年一次的化龙机会。
恰巧,雨天留人,盛栩栩那晚住在了寨子崖。
那夜,他被一道道闪电警示,一道道惊雷压制,时机将逝,他已丧失开口讨封的机会。
若这次不成,机会将变成劫数,修为尽毁或是再等千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
在他即将功败垂成之际,盛栩栩睡梦中来到崖边,她看着正在崖上低吼又殷切期盼的庞然大物,明明惊吓不已,却还是发自善心说了一句 “你是……龙”。
但凡她那天口不择言来句蛇啊鬼的,他都得完蛋。
他把盛栩栩带回状元坟山他早年修行的山洞,洞中灵气充盈,山头亦无人打扰,是个重塑魂魄的极佳之地。
他将盛栩栩置于一方温润的玉石上,生生拔下龙鳞为她搭起一座鳞棺,他的修为和灵力透过鳞片折射在栩栩的周身命脉,为她筑起一道生机。
田成每日守在聚魂灯前,以青丝做灯芯,青丝传生念,重塑三魂。
……
焦磊的案子办结,秋水宾馆后山的天坑直至荒田湾的山洞都将填平,明望只得带着一众生魂上到寨子崖。
两天后,焦磊将老唐和栩栩密送回寨子崖,随着一起秘密上山的还有蒲韧带来的那名老中医。
中医的原理是阴阳学,就如老唐的祝由术,用于治病,就归为中医。郭无肆在老唐门下,所以才想到用祝由禁术炼药害人谋得暴利。
老中医姓丁,他名声在外的是中医医术,但他最精通的却是阴阳玄术,各宗缘由,却极少有人知道。
“丁医生,你看出啥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巫春柳眼瞅着老中医足足看诊了一刻钟,期间还一惊一愁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你这急性子可要不得,伤身!”
老中医不急不躁的看了眼巫春柳,遂才回到正题。
“我是一时没吃透情况,现下我可以告诉你,治唐先生的病我还是有些把握,至于盛栩栩……”
“啥?你意思栩栩这丫头救不了?”巫春柳急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看你,刚说不能急,你这好歹让我把话说全乎嘛!咋咋呼呼的,我还咋看?!”
老中医让她别急,自己倒着急上火起来,看巫春柳没再回嘴,才又接着说道:
“唐先生是给自己下了蛊才间接受的伤,虽然他替盛栩栩承受了十之七八,但受创的终究不是本体,所以尚可治上一治……”
老中医说到此,傲骄的神色突然又黯淡下来。
“只是这女娃,天魂、地魂、人魂,三魂丢的丢,碎的碎,七魄运转的人体机能系统亦毁,哎,按说,的确是个死症……”
巫春柳耐着性子听他叨叨叨,入耳的就两个字……死症。
“你说的这一箩筐话我也不懂,我只想问你,你最后那俩字儿啥意思呢?你不会是想说,我栩丫头只能等死了是吧?”
老中医神色不悦,“按理说,伤成这副田地,基本就等死了。”
“可人家造诣了得,她竟然……好像……很可能已经在自我修复了,若是我没看错,再过些时日,她就该醒了。”
巫春柳顿时欣喜,一溜烟的跑到栩栩床边直盯着她看,口里低声念叨,“栩丫头,你可得加油啊,别叫巫姨等太久,啊……”
自来到寨子崖,明望总感觉有栩栩的气息,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白天听了丁医生那番话,晚上他竟然恍恍惚惚到了一处空旷的山洞,洞内柔耀的银光簇拥着一方乳白色的大石。
他突然莫名的直觉,这段时间他那种透心的熟悉又痛惜的感觉,就来源于那方大石。
“去吧,既然她残存的念力还能把你们招来,你们就给她说说话,唤起她的生念!”
陵游的声音透过鳞片从银光中传来。
明望环顾身后,这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人站在光影里。
他们暗自点了点头,依序走到大石处。
盛栩栩还是那晚的黑色卫衣,头枕在卫衣宽大软糯的帽子里,异常安静的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