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昊离去的背影。
解缙一愣,随即也站了起来:“失陪,在下与吴御史还有一点事相商。”
然后也起身,走出门去。
在解缙看来,这分明就是同为文人的吴昊在帮自己找场子。
梅殷刚以他父母职业来暗讽他出身低微,然后吴昊就走了。
这是什么?
这就是情分呐。
若不是同为读书人,吴昊又怎么会这么帮他?
尽管解缙知道此时跟着吴昊走不太好。
但人家都已经帮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还留在这里,那像什么话?
吴昊当然不知道解缙在想一些什么,也没有想过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他的好感。
他纯粹是为了自己的人设。
孤臣,言官。
那当然是要有个性一点咯。
吃饭的时候,觉得不爽了,就直接走。
这就是他的想法。
当然,这也是吃饱了的缘故,不然的话他或许会再吃一会儿。
......
当两个人都走了之后。
饭桌上就只有三个人了。
朱高煦、梅殷、陈瑛。
三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就像是突然烧开的沸水。
砰!
朱高煦一巴掌拍在饭桌上,怒道:“岂有此理!”
陈瑛也是脸上无光。
他原本还想过招揽吴昊。
毕竟吴昊能让朱棣在刚登基,这种百忙时候专门过问,足见吴昊此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可没想到。
这个人竟然如此不堪造就!
要知道他陈瑛可是都察院的一把手啊,吴昊在他手底下干活。
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陈瑛看向朱高煦说道:“殿下不必为了这种人生气,这样的性格,在官场是走不远的。”
朱高煦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
......
吴昊吃饱了饭,在路上慢悠悠走着。
你要说他完全不害怕这几个人吗?
毕竟一个是最受皇帝喜欢的儿子,一个是当朝国公,朱元璋的女婿。
还有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专门负责咬人的猎犬。
但他还真不怕。
心里面已经对眼下的局势有个大概的判断,关于如何推进追缴亏空,如何提高官位,已经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具体的实施,还需要再斟酌。
“吴御史,吴御史...”
吴昊这时候突然听到有叫唤,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转头望去,竟然是解缙追了过来。
解缙没有穿官服,一身明代读书人常穿的衣服。
黑色的袍子,四周镶有宽边,衣长到脚面,袖长也过手。
头戴四方平定巾,风格清静儒雅。
“怎么,大绅兄不继续吃饭,莫非吃饱了不成?”
吴昊看着他跑两步路就气喘吁吁,笑着打趣起来。
“吴御史说笑了。”
解缙先是报以微笑,随后站定,双手前推,严肃地行了个礼。
吴昊往旁边站了点,表示不受礼,问他:“这是干什么?”
解缙道:“吴御史为我愤而离席,此恩必不敢忘。”
吴昊眨了眨眼睛。
看来这哥们以为他刚吃到一半离开,是为了帮他出气。
其实纯粹是考虑人设和吃饱了。
不过面对这种误会。
吴昊当然是让解缙继续误会下去咯。
“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要在梅殷吹捧二殿下的时候,非要说说大皇子的功劳呢?”
吴昊将话题转移开,问出了心中疑问。
尽管吴昊对解缙打上的标签就是个书呆子,但哪怕是书呆子,也不应该这么蠢吧?
解缙笑了笑,露出无奈的表情:“现在被人记恨,也好过将来被人清算。”
听了这句话,吴昊豁然开朗。
好家伙。
原来这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蠢。
现在直接在饭桌上表明立场,别人也只会认为这是个书呆子。
若是今天附和了他们,对着朱高煦一顿夸赞,让对方误以为解缙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将来再反水,可就是叛徒了。
无论是什么团体,叛徒都要比敌人更加不能容忍。
吴昊倒还真是小看了解缙。
“厉害厉害,佩服。”
解缙连忙摆手:“哪里哪里,一点小聪明罢了,不足挂齿。”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吴昊突然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在朝他这边跑过来。
正是差点成为他前岳父的那个胖子。
这人原名叫陈克敌,虽然名叫克敌,但看这大腹便便的样子,想来应该是跟他父母所期望的背道而驰了。
陈克敌跑到跟前,双手还捧着一个木盒。
似乎那木盒很重,毕竟陈克敌双手颤颤巍巍,脸色都有些发白。
吴昊问道:“怎么?这是又要来给我补偿了?”
上一次退婚的时候,陈克敌可是说要给他钱,但当时有事,走的时候没有拿。
原本吴昊以为对方会把这钱送到他家里去。
结果回家之后并没有看到,直到今天,都没有收到对方的钱。
吴昊是个实用主义的人。
你也别管是否羞辱,关键看钱给得够不够多。
拜朱元璋所赐,明朝官员的俸禄是真的低啊。
甚至俸禄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发的粮食,而不是钱。
如果要买家具或者招聘仆人,还需要把粮食卖掉换钱再买。
解缙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故事,就退后了一步,让出场地给他们。
陈克敌咬了咬嘴唇道:“贤侄,我家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吴昊将手背在身后,无所谓问道:“莫非又有什么幺蛾子?”
“唉...”陈克敌叹了一口气,将那木盒缓缓打开。
吴昊朝里看去。
那竟然是一只右耳!
苍白的耳朵,断口处弯弯曲曲,能够看出当时那把剪刀并不锋利。
当然,也能看出主人在剪下来的时候,受了怎样的痛苦。
吴昊从现代穿越过来,哪来见过这种东西,当场脸色就变了。
虽然没有到作呕的地步,也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是什么意思?”
陈克敌也是脸色难看:“小女说...小女说婚期已定,岂有因贫富祸福更改婚约的道理,剪耳为誓,非你不嫁。”
“好!好一个烈女子!”
解缙在一旁大喝一声,看向吴昊说道:“吴御史,这种贞烈女子,岂可辜负?”
解缙还以为吴昊突然升官,从一个七品官瞬间成为四品官,就看不上这家女子了。
有些含蓄劝解起来:“吴御史,娶妻娶贤,这种女子若是辜负了,对你的名声都是有影响的,在下痴长你几岁,还是要劝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