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不是二主,好女不嫁二夫,不必了。”
陈婉真看着吴昊,语气虽然淡定,但表情却又格外坚定。
吴昊的嘴角抽了抽。
这得多封建啊?
不是说明清时期理学才开始大行其道吗?
这才明朝初期吧,怎么就有人“走到时代前列”了?
关键好死不死还让他遇到了。
吴昊从目光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很明显,陈婉真几乎将一些腐朽封建的东西当成了信仰。
有信仰的人,无论信仰的东西在其他人看来是多么的愚蠢,他们本人也能从中获得极强的精神力量。
吴昊就顶不住了,垂下目光,没有说什么。
打开房门,阳光再一次洒进房间。
阳光能带来温暖,驱散黑暗,却无法驱散吴昊心头的郁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上天安排他创业,难道不是让他来建功立业的么?
怎么反倒是在这种小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吴昊迈开步子往外走去,沿着来时的路想要出去。
然而一个转角,差点碰上了陈克敌。
“你在这干什么?”
吴昊没好气地问,此时他心头正有点不爽。
“啊?我这不是怕贤侄一会儿还需要我,担心贤侄找不到路么。”
陈克敌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眼中带着期盼,迫切希望能从吴昊嘴里听到期望已久的答案。
吴昊看了他一眼,说道:“之前那间酒楼生意不太好啊。”
“啊?”陈克敌一愣,有点跟不上吴昊的思维。
现在不是在说婚约的事情么,怎么又聊到酒楼了。
陈克敌下意识点点头道:“是啊,生意不太好,实不相瞒,正准备转手呢。”
吴昊问:“你是租的还是有那里的地契?”
“自然是有地契的,不然这么亏,早就关门了。”
本来就天气炎热,被吴昊带着东一句西一句的,陈克敌早就已经一脑门的汗了。
陈克敌也忘记擦汗,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肚子上,紧张地问道:“贤侄,你看...”
“把酒店给我吧。”
吴昊双手负在身后,按照记忆中的路往外走去。
“啊?”陈克敌跟在屁股后面,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当时你女儿的嫁妆了,有问题吗?”
“啊?啊!噢!好好好,贤侄果然是个......”
后面自然是一连串的马屁了,姑且略去不谈。
.........
.........
一间隐秘的小院落里,尽享清幽。
院落四周被高墙环绕,绿树成荫,清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
院内摆放着一张古朴的红木茶几,上面放着精美的紫砂壶和青花瓷杯,茶香袅袅弥漫,弥漫在整个院落。
院子的一角是一片小小的花园,种植着各色花卉,细碎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一株老槐树挺拔地立在角落,枝叶繁茂,给院子增添了几分古朴和厚重的氛围。
中间是一口古老的石井,井口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苔藓,井水清澈见底,微风吹来时泛起微波荡漾。几只红色的金鱼在水中悠游,仿佛在欢快地游动着。
一侧有一座小亭子,横梁上挂着风铃,微风吹过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茶烟缭绕中,几个看不清面相的官员正坐在桌旁。
他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清幽而变好。
“你们感觉到了吗?”
其中一个人率先开口,声音有些苍老。
一阵沉默过后,才有人接话:“自然,最近锦衣卫的那些探子几乎不加掩饰了。”
“唉....”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气氛有些沉重,最开始说话那人继续说道:“我们得做点什么,老夫听闻大殿下为人忠厚,或可助我等渡过难关。”
这几人都是建文朝的旧臣。
最近因为锦衣卫的频频造访,感觉到了危机。
于是众人商议,找了个时间来商量一下。
他们虽然是建文旧臣,但说起来,对朱允炆也说不上有多忠心。
儒家文化在这方面是很人性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朱允炆当皇帝的时候,他们都是边缘人物。
朱允炆是以国士对待方孝孺之辈。
该是那些人对朱允炆忠心耿耿,可方孝孺都没有自杀,又哪里轮得到他们。
为什么殉国的记载看上去很多,那是因为本身这种行为很少见,所以才多有记录。
如果殉国真是普遍现象,那记录反而不会那么多了。
“大殿下确实不错,不过皇上那里,似乎还有些不确定啊。”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哪怕是以当时的人来看,朱高炽做得也很好了。
但奈何有个更好的朱高煦。
而且朱棣明显就更喜欢老二。
正常情况下,朱棣登基的当天,就应该确定储君。
可朱棣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做出决定。
这就让很多人开始观望了。
的确有很多人想要提前下注,但考虑到朱棣现在年纪不算大,而且从他战场上的表现来看,谁也不知道朱棣还能不能再活个几十年。
要真是皇帝还能再活几十年,这批官员还能有几个在朝堂上?
而且现在锦衣卫和都察院盯得那么紧,一旦走漏了半点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试问哪一个皇帝能容忍臣子干预储君人选。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看不清前路。
就在这时,院门被一脚踢开。
砰的一声巨响,让几个官员吓得一哆嗦。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将手中的茶杯都吓掉了。
闯进来的个个身着红色战袍,头戴宽檐遮阳大帽,腰间佩刀,杀气腾腾。
正是锦衣缇骑。
朱元璋执政后期,锦衣卫已经不怎么动了。
朱棣当了皇帝后,虽然锦衣卫权势略有增加,但目前朱棣还没有大开杀戒的打算,因此陡然之间见到锦衣卫,这些官员还有点不知所措。
待两侧人马站定,从中走出一个人,正是纪纲。
纪纲左右一打量,笑呵呵地说道:“还真是几条大鱼啊,吏部左侍郎蹇义,六科给事中张信,你们在这里谋划什么?”
说到最后,纪纲的眼神已经格外凶狠,死死盯住在场几人。
蹇义正是那个声音苍老的人,此时他踏前一步,呵斥道:“我等在此聊聊花草树木,准备一会儿手谈两句,与你何干?”
纪纲冷笑一声,不做解释,右手一挥,旁边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手下一拥而上,将他们分别绑了起来。
几个官员都是四五十岁的人,自然不可能和锦衣卫正面冲突。
不过刚才蹇义趁着说话的机会,已经给他们传递了信息,一会大家都说是在这里聊花草树木,准备下两盘棋。
如此才不至于被逐个审问对不上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