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回到府中。
常宁公主从后厅出来迎接。
陈婉真将吴昊脱下的官服接住交给丫鬟,又从一旁拿过常服,给吴昊换上。
等忙完了一切,又亲手从贴身丫鬟手中接过一杯茶,递给吴昊。
吴昊笑道:“今天是怎么了?以往都是余卿卿做这些事的。”
陈婉真樱唇微启,面露犹豫。
“夫君,今日朝上的事妾身听说了。”
“嗯?”吴昊有些好奇。
这才刚下朝,陈婉真就知道了,消息来源倒是满广的。
不过吴昊也懒得去过问这些事情。
“夫君,妾身......”
吴昊听她说话属实难受,便打断她:“在家里不用称呼夫君妾身的,直接称你我就好。”
“你要称呼得这么正式,卿卿她们便也不敢不遵守,弄得大家都拘谨。”
陈婉真有些小小的吃味。
其他驸马都不允许找妾室,可偏偏吴昊在她嫁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了三个。
也不好随意打发了,这点陈婉真倒无所谓。
即便是其他驸马,虽然明面上没有妾室,可在外面也不知道养了多少女人。
每次宫廷聚会,那些公主经常吐苦水。
可吴昊刚回家,还没聊几句话,三句话里两句都有余卿卿。
这就让陈婉真有些吃醋了。
吴昊看她脸色,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由有些头疼。
唉,有些女子,美则美矣,真娶回家也不是那么舒坦的。
“好啦,过几天我单独陪你出去玩,好吧?”
陈婉真转嗔为喜,吴昊感觉自己就是在哄小孩。
没办法,自己两世为人,真实年龄其实超过三十岁了,而且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官员,年纪普遍很大,以至于吴昊的心态很老成。
陈婉真在宫廷中长大,除了父亲和兄长就没接触过什么其他男人了,而且才十几岁的年纪。
两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像大人哄小孩。
吴昊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又将陈婉真拉进怀中。
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问道:“刚才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嘛?”
“嗯?”陈婉真虽然成亲也有段时间了,但这种亲密举动还是会很害羞。
“噢,妾身,我就是好奇,明明咱家并不缺东西,平日里的享受也是最好的,为什么夫君你还要......”
作为吴昊的枕边人,陈婉真是很清楚吴昊平日里收了多少贿赂,至于动用她的嫁妆,更是无稽之谈。
吴昊恍然,原来这小妹子是在担心他。
“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但能告诉你一点,那就是我很需要钱。”
陈婉真情绪不太好:“你我二人夫妻之间,理应坦诚相对才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夫君你不利的。”
吴昊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以后要殖民,要整顿军队,要收买人心推进改革......
以上所有的一切,哪一个不是需要巨量的财产。
少了钱,即便是首富,很多事情也都玩不转的。
而且很多时候,吴昊有些钱是不想收的,可不能不收。
就说后世张居正吧,他倒下后家里不也抄出了一万多两嘛,具体记不清了,反正也多少收过钱的。
吴昊的改革比张居正还要深入。
有时候你不收钱,大家就不会认真给你办事。
就有这么奇怪。
吴昊要是一分钱不收,别人会觉得在打什么坏主意,或者不敢诚心归附。
这些东西很难给陈婉真这十几岁的小姑娘讲明白。
并不是讲不得,而是小姑娘并不会理解。
......
......
吴昊正在应付妻子。
那么弹劾吴昊的钟军,钟御史正在干什么呢?
钟御史回了家,跟家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出门了。
正在路上,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爆喝!
“娘的!给老子站住!”
身后赶来几十个锦衣校尉,在钟军还在惊愕之间,便把他包围了。
路人看到是锦衣卫,连忙躲开了。
虽说锦衣卫的头目换成庞瑛之后,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可纪纲当初的威风让大家还记着呢。
钟军一脸错愕,随即是震怒:“你们要干什么?天子脚下......”
庞瑛分开人群,上来就是一脚!
“去你奶奶的!害老子被吴大人训斥!”
这一脚让常年读书缺少锻炼的钟军跌倒在地。
庞瑛满脸冷笑,阴恻地踱着步子走上来:“给老子打!”
他庞瑛向来和善,可别忘记了当初他是跟谁混的。
真要是和善的人,能受到纪纲的重用和宠幸?
不过是为了防止狡兔死走狗烹,怕步了纪纲的后尘。
但庞瑛的靠山吴昊都发话了,再不表现一下,怕是明天就要回乡下种地去了。
旁边渐渐有了围观的百姓,没办法,什么时代都有喜欢看热闹的。
喜欢看热闹的人里,也总有些胆子大的。
一群人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像极了一群长颈鹿。
有五军都督府的士兵看到了,有人正准备上前阻止,立刻被年纪大的兵给拉走了。
开什么玩笑?
打人的是锦衣卫,被打的是都察院的御史。
谁都不好招惹,这浑水不是他们这样巡逻的小人物能蹚的。
钟御史被打得昏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推来了一辆车,上面装满了“金汁”。
七八个锦衣卫死死按住钟军,其中一个手指掐着钟军的两腭,硬生生撬开了他的嘴,一勺“金汁”便灌了下去。
钟军只感觉血液直冲天灵盖!
士可杀不可辱,自己一个读书人竟然受此大辱,真是生不如死!
一众锦衣卫嫌他脏,便放开了他。
此时钟军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官帽也不见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庞瑛恶狠狠道:“不长眼的狗东西!吴大人你都敢惹!”
心中念头一转,这个御史已经是彻底得罪了,将来一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与其留个麻烦,不如......
“给他把嘴擦干净,架着他进宫,本官要面见皇上!”
“是!”
两个锦衣卫强忍着恶心,上前给他把嘴擦干净,然后拖着他往皇宫走去。
......
朱棣正在休息,忽然木恩前来道:“皇上,锦衣卫庞瑛求见。”
“嗯,让他进来。”
“是!”
不一会,庞瑛就小跑着来了,一进门,庞瑛就跪倒在地:“皇上!臣有罪!”
明朝平日里见皇帝,是不用行跪拜大礼的,朱棣被他这一跪弄得有点懵。
“你怎么了?”
庞瑛道:“回皇上!前些日子臣奉旨查都察院身怀二心之人,也就是那些仍旧盼望着建文帝的人,原本以为已经清理干净了。”
“可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啊,今日臣查到,御史钟军暗中勾结部分官员,正要去找他问话,可钟军态度嚣张,竟然十分抗拒。”
“因此......臣便令人强行抓他,可这小子还有几分功夫,手下的人没收住力,将他弄伤了。臣有罪啊!”
朱棣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建文余孽竟然还没查干净!钟军现在人在哪里?”
庞瑛后退几步,往外面大喊:“皇上有旨,带钟军上来!”
很快,几个锦衣卫架着钟军就来到了御前。
朱棣一看那钟军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明显是被多人殴打过的痕迹。
“还能说话吗?”
钟军努力睁开眼,好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是皇帝。
当即嚎啕大哭:“皇上!皇上要为臣主持公道啊!”
唾沫横飞,一股恶臭袭来,引得朱棣退后几步。
“你有什么冤屈?直说就好。”
钟军大喊道:“臣一心为国为民,可锦衣卫和吴昊沆瀣一气,联起手来欺负臣,竟然......竟然如此辱臣!”
钟军实在是说不出口,自己曾经被人灌了金汁的事情。
这要是说出去,将来史书上一定会有重重的一笔,后世不会管谁对谁错,只会永远嘲笑他。
钟军不想“遗臭万年”,因此只能说锦衣卫欺辱他。
朱棣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这钟军话又说不清楚,张嘴又极为恶臭,引得朱棣有点不耐烦。
“到底怎么了?你想辩解什么?”
钟军情绪正激动,没有注意朱棣说的是“辩解”两字,又看到庞瑛正站在一旁,嘴角带着嘲笑。
钟军怒吼连连,直扑庞瑛而去。
庞瑛虽说随手就能解决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可在皇帝面前又不敢动武,因此两人扭打在一起。
“够了!”朱棣怒道。
“你二人都是朝廷大臣,竟像市井泼皮一般打起来,成何体统?”
钟军站起身来,脖子一梗,生硬顶撞道:“臣一心为国为民,乃是大大的忠臣,皇上难道忠奸不辨,是非不分吗?”
朱棣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嚣张:“好,好啊,你是忠臣,这大明朝就你是忠臣!”
“来呀,给朕拖下去,庭杖三十,关押起来。”
木恩连忙带着几个人将钟军拖了下去。
钟军嘴里还在骂:“昏君!昏君!是非不分,忠奸不辨!”
朱棣没想到他现在还在骂,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给朕活活打死了这混账东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