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齐家。
齐家人一同吃饭,齐袁坐在上位,虽年逾五十,发丝渐白,但显然身体健朗,面带笑容,环抱着美人。
而齐夫人端坐在其旁,虽年华老去,鬓角微白,但岁月从不败美人,时间沉淀在其身,使其愈发温柔端庄。
其余坐着的都是齐袁新纳的妾,风格各不相同,无一例外地都是大美人。
由于齐家没有分支,而仅有的两位公子都已入宫为妃,现在全府的主人就只有齐袁和他的女人们。
齐袁与怀中美人不停调情,而齐夫人神色淡淡无悲无喜,其余美人更是低头不语。
在古怪的氛围中度过了饭点,齐袁挥手将美人们屏退,独留下齐夫人谈话。
齐袁吩咐齐夫人道“烟儿,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前几日齐袁又纳了一位美妾,名为风离,就是刚刚抱着的美人,连宠数日,上头不已,甚至想将风离提为平妻,与齐夫人提起后遭其拒绝,如今又提起此事,希望齐夫人知趣。
齐夫人祁如烟面色戚然“老爷,你将尚儿和云儿都一并送走了,如今那么多新的妹妹入府,不如你也将我送走吧!这样风离妹妹就可以成为正妻而不是平妻了!”
齐袁闻言知道祁如烟是生气他将两个儿子都一起送入了宫中,如今他还纳了新人,后代自然不在话下,而祁如烟,却没了指望。
思及此,他态度不犹地放软了些。
“烟儿,你与我已经三十几年,自然知道我的难处。虽说当时褚倩云原谅了我,但愧疚令我亦不好过。
如今她侄女登基,我写的几封恭贺信都石沉大海,其态度不知如何,故只好将尚儿和云儿都送入宫中,以表态度。
烟儿,我知道你不舍得孩子,但这也是没办法啊!你身为齐家主母,你自然是会理解我的苦心啊!”
祁如烟听到他提到褚倩云就觉得恶心不已,烂人一枚还敢提起褚倩云!
要不是当初褚倩云来找了她,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起当时,在她的视角里,她15岁与齐袁相识相爱,那时的齐袁还是庶出,不被父亲看重;17岁时她小产了,而齐袁去了京城,为齐家带来了皇室资源;22岁时她再度怀孕,齐袁一下成为了嫡子,齐家的家主,将她迎娶进门;
当时的她还觉得自己简直太幸福了,遇到了一个极好极好的人。
后来她在27岁时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自一出生便身体不好,她很是担心,到处为儿子寻求良医,无果。
齐袁或许是烦了她,亦或许是不喜欢这个病弱的儿子,竟然提议将这个孩子扔掉。
就在她震惊气极又茫然无措之时,倩云长公主找到了她,说可以帮她联系太医,但需要将云儿接到京城治疗,归期未定。
她不理解为什么长公主会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帮她,褚倩云看她并不知情的模样,才将那些事都告诉了她。
她这才知道,原来齐袁将她们两人都骗了,她根本不知道长公主的存在!
她压下心中情绪,对着褚倩云道歉。
但褚倩云却说稚子无辜,往事她已释怀。
见到如此纯粹美好的人,祁如烟当时的心情五味杂陈,她扪心自问,就算是她自己也无法做到。
她无奈地对褚倩云说了齐袁对云儿的想法,褚倩云当时就怒了,想冲去齐家骂人,她又是笑又是哭的拦下了褚倩云。
一阵沉默。
褚倩云看着她许久,叹了口气,留给她一个令牌,告诉她可以随时入京探望孩子,便将云儿带走了。
崇启五年,倩云长公主收养了一个男孩,有人将此子身份扒出,于是那段旧恋便公之于众,褚倩云的夫君及女儿元音都受到了不少猜测。
后来猜测愈发离谱,传到褚颜溪耳中,天子震怒,严惩传谣之人,并公开赞美长公主至善至美之心,此事才了。
祁如烟自然也听闻了,她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褚倩云在她心中的形象。
她是个孤儿,在她人生中只有齐袁对她好,但却是假的。而褚倩云是第一个真心待她那么好的,甚至她们之前素不相识,甚至为此甘愿受到牵连。
想起往事,祁如烟不犹地红了眼眶,但这般美好的人却早早已逝。
齐袁没等到祁如烟的回话,看到她红红的眼睛,难过的神情,心情莫名烦躁,那股软意都消散不见了,冷下脸来说道。
“祁如烟,你不要不知好歹,若不是当初你背着我和褚倩云联系,云儿还会活到现在入宫为妃?若没有此事,云儿早没了!都是你的慈母心害了他!
当初此事在京城闹得这么大,齐家的生意也受到了波及,我都没有将你休弃,更没有迁怒尚儿!
我还让尚儿锦衣玉食二十几年,如今命他入宫怎么了?我可是他的父亲,那是他应该做的!
还有这纳妾之事,我知道你对我纳妾不满意,可我与你成婚二十载都没纳过妾!我身为广陵巨商,在年老之时想让自己尽尽兴不行吗?”
祁如烟正想着与褚倩云的往事,突然被打断,只好恭顺道“老爷说的是,此事我明白了,我会将风离妹妹提为平妻,并将一切都安排好,不会让外界猜测影响到了老爷的声誉,至于孩子我只当是有缘无份吧!”
齐袁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握住祁如烟的手“烟儿你如此听话就好,这次是我委屈你了,西街那个商铺便给你了,不必同我客气。”
祁如烟假笑装作感动,拿要为风离提身份为由迅速离开了。
西街的齐氏商铺是齐家所有商铺里经营最差的,规格最小的,已经快要倒闭,就算是高价变卖也不过几两银子,还不如齐家小厮月俸的零头多。
齐袁这个烂人还真是大方无比呢。
都不知道她当时怎么瞎了眼看上他,还有这烂人哪来这么大魅力能吸引到褚倩云?直到现在,都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大多才刚及笄,便甘愿入府,来伺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