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萧微微颌首,轻声说道:“宁姑娘,此地实难久留,况乎方才于上方,虞瑶不慎负伤,亟待寻觅一静谧之处悉心调养。”
语毕,她的目光满是疼惜,悄然落在尹虞瑶的身上,那眼中的忧虑如同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
宁予愿闻此言语,眼眸之中瞬时闪过一抹焦灼,急切道:“娘娘竟受伤了?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往我家中去吧,我家即在前方不远处,周遭环境清幽宜人,甚是安宁。”
其声音隐隐颤抖,那紧张的情状仿若尹虞瑶的伤痛已然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较尹虞瑶本人似更甚几分。
见宁予愿依旧执着地以“娘娘”相称尹虞瑶,晨萧仅是默默瞥了一眼,未置一词。
尹虞瑶却不禁有些怔忪,仿若刹那间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回往昔的宫廷岁月,那时节,众人皆是以这般尊崇之态唤她。
只是当下局势危急,委实无暇去缅怀往昔的荣光。
尹虞瑶但觉体内的内伤仿若汹涌的暗潮,一波波细密而尖锐的痛楚如针芒在脏腑间肆意穿梭。
她心底明了,刻不容缓,定要即刻寻得一处安歇之所,舒缓那几近紊乱的气息。
再者,她亦需趁此时机,向晨萧细细阐释自己身负内力之事。
毕竟,于方才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动用了内力,此举无疑会在晨萧心间种下疑惑的种子。
倘若不将此事解释通透,只怕日后会滋生无穷无尽的误会与烦扰。
尹虞瑶强自忍耐着那钻心之痛,幽声道:“晨萧,且先往宁姑娘家,待我稍作休憩,有些事宜我亦当与你坦诚相告。”
晨萧心中虽疑窦丛生,仿若迷雾蔽目,但见尹虞瑶这般坚持的模样,也只得暂且将满心的疑惑深埋心底,搀扶着她,随同宁予愿匆匆向着她家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旁的叶俞与朝沅目睹她们这般行径,亦能猜到陛下与尹姑娘乃是要奔赴这女子的宅邸,只是他们稍稍踌躇,并未即刻举步相随。
他们心中暗自思忖,实难确定这女子是否会欣然接纳他们,毕竟他们已然大致揣度出这女子的身份。
虽说不知宁辞与倪桦烁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见这女子对庙宇的熟稔程度,便知其与这庙宇定有千丝万缕的隐秘纠葛。
说不定,庙宇中那些诡谲奇异的阵法与机关皆是出自这女子的精巧筹谋。
身处江湖,他们自是不敢轻易轻信他人。
宁予愿并未回首张望,却仿若心有灵犀,高声说道:“家中客房充裕有余,两位高人不妨一并前来。至于诸位所忧之事,我自会向你们一一释疑解惑。”
此语一出,晨萧方忆起叶俞和朝沅尚在一侧,转头向他们说道:“无需顾虑,速速跟上,宁姑娘乃是......心地纯善之人。”
所幸改口敏捷,险些脱口道出宁予愿乃荣朝皇孙的惊天秘密。
这般机要之事,若宁予愿有心告知他们,自是要等她亲自开口为宜。
因晨萧对叶俞和朝沅的心思与过往知之甚少,故而不敢贸然多言。
叶俞和朝沅见陛下皆如此言语,又瞧见尹虞瑶那痛苦难耐的模样,亦将心中的猜疑缓缓放下,举步向前。
朝沅压低声音向叶俞说道:“你务必铭记我们的使命,待会儿定要全神贯注,悉心守护陛下与尹姑娘的安危。”
叶俞忆起那艰巨的任务,神色凝重,坚定地点了点头。
行于最前方的三人并未听闻他们的低语,只是宁予愿微微侧首,目光如电,轻轻扫过那两人。
两人相视一眼,旋即缄默不语。
众人一同踏入宁予愿家中,尹虞瑶被妥善安置在一间幽静的厢房。
宁予愿忙忙碌碌,如一只轻盈的飞燕穿梭于厅堂之间,不多时,便端来热气腾腾的热水与疗伤的药饵。
尹虞瑶服下宁予愿递来的止痛草药,缓缓舒了一口气,神志渐清,这才将目光投向晨萧。
晨萧面容凝重,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困惑,问道:“虞瑶,你此前从未提及自身会内力,此中究竟有何隐情?”
尹虞瑶轻轻叹息,声若幽泉,缓缓说道:“此事犹如一幅冗长的画卷,说来话长。你亦知晓我出身尹家,父母皆为赫赫有名的将军,故而我自幼便被暗中传授了一些内力功法,只为能在日后那波谲云诡的宫闱倾轧中得以保全自身。”
言至此处,尹虞瑶见宁予愿一脸茫然懵懂的模样,又接着道:“只是其后历经诸多变故,我便将这内力隐匿于身,若非绝境,绝不轻易显露。”
这变故,可是指那神秘莫测的不死之身?
晨萧眉头轻蹙,仿若陷入了深邃的沉思:“可你这内力于今日这般情形下暴露无遗,恐会招惹来一些心怀叵测的目光。那些暗中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势力,说不定会因此蠢蠢欲动。”
虽说晨萧这番言语听来晦涩不明,但尹虞瑶却如灵犀一点通,领会了她话中的深意。
她所指的,乃是那神秘的元界。
那假s从未销声匿迹,必定在暗处如鬼魅般窥视着这个界面,故而,方才发生之事,那假s极有可能了如指掌。
尹虞瑶微微点头,应道:“我亦深知其中利害,只是当时情形危如累卵,我怎可忍心见你深陷险境而不顾。”
宁予愿在一旁默默聆听,虽对其中错综复杂的关联不甚明了,但亦能敏锐地感知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轻声说道:“娘娘,陛下,且安心在我这儿养伤,我定会守好门户,绝不让外人窥探分毫。”
尹虞瑶满含感激地凝望着她,说道:“宁姑娘,此番多得有你相助,只是唯恐连累于你。”
宁予愿轻轻摇头,浅笑道:“娘娘切勿如此言说,您曾对我家有大恩,我之所为,皆是理所应当。”
尹虞瑶闻听此言,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说道:“哪有什么大恩可言?不过是我与宁辞在那宫中岁月里相互慰藉、彼此扶持罢了。况且,真要细究起来,若论恩情厚重,定然是宁辞对我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