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迟渊慢慢解开扣子:“……当真是闲了。”
诸言垂着头:谁说不是呢?
您‘老’人家二十有五,研究经书研究的快要出家了,道理悟出了一个又一个,女人一个没有,换做谁谁不着急。
表姑娘那样国色天香的美人,虽然身体孱弱,无法为魏家绵延子嗣,但魏老夫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夫人为两人牵线,结果什么水花都没有。
他觉得,魏老夫人恨不得骂两人不中用,不得不亲自买了几位佛学精益的美人,丑的也买了,放在少主院子里伺候。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结果,换做谁,谁不着急。
老夫人都担心哪天一觉醒来,孙子出家了。毕竟古往今来,这样的人不少。
……
鸡鸣声起,静谧的早晨悄然苏醒。
“老奴的夫人啊,怎么起这么早?”饭都没有做好呢。
霍之念已经穿戴整齐:“去跟药材店谈生意。”昨天已经排查好了。
碧玉匆匆出来,装了两个煮熟的鸡蛋急忙跟上。
……
霍之念到‘德惠堂’的时候,天边还有一丝薄雾,‘德惠堂’的大门刚刚打开,她不急不缓的吃完手里的鸡蛋,完全不见早晨出发时的焦急。
碧玉掀开帘子:“夫人。”
霍之念下车,抬头,正巧看到零星几人的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高木横梁,贵气非凡,与昨天见过的一模一样。
霍之念疑惑:昨天不是刚刚下山?
诸言也没想到这么早路上就有人堵他们家公子了,顿时提了马速。
霍之念有正事,转身进了‘德惠堂’。
“有没有跟上来?你往后看看。”
诸行看了一眼:“没有。”
“这么早都有人守着,也算有心了,驾。”
……
德惠堂东家匆匆赶来,刚要调侃美人两句,看到了摆在眼前的两种东西,‘酒精’和‘硫素’,瞬间严肃。
前一种他听说过。两年前此物一出,快速拿下兵营大量订单。
但,此生意也很快被上面收走,坎沟县县令官升二级。
此后,他们药商一致认为,这类圣品,想要拿到,只能等着从上往下派遣,酒品尚且需要配额,更何况是酒精。看似简单,但私自用粮食发酵是要杀头的。
大周每年产出的粮食,吃都不够,再用来发酵,只会动摇国本。所以像他们这样偏远的地区,要想拿到‘酒精’,银子、人脉缺一不可。
眼前的妇人却有,只有一种情况,她获得了上面的某种默许,有规模酿造粮食的权利:“多少银子?”杀人夺宝不可能了,对方有官家默认。
霍之念不谈这个,做过一次的生意,再说没有意思,她将另一种东西‘硫素’推过去,学名:二烯丙基硫代亚磺酸酯,也叫大蒜素。
后一个名字就别说了,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
它比青霉素自然不足,但更容易获取:“我跟你谈这个,谈你和你背后的势力成为皇商,谈你们家的主子官升一级的可能,而你们,让出一条航道给我。”
这种东西,陆辑尘官位不高,握不住,只能拿来交换。
对方看着她,捋捋胡须突然笑了:“口气不小。”
霍之念也跟着笑,笑容美丽自然:“叶县令曾经也是这么说的。”
刘掌柜的表情瞬间严肃下来,美色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她提到了叶县令,现在的叶太守。
刘掌柜将东西拿起来,蘸了蘸尝了尝,尝不出什么不同:“作用?”
“应对大部分痈热之症,降低死亡率,基本你们认为后期必死的一些热症,都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生产力不足,注定这些东西不可能普及到每一个人手里。
追求利益的大量种植,一样是国破家亡,想一想,这种可悲和无力,大概就是他们不断吸血的理由。要享受就要生灵涂炭。
刘掌柜脸色越发凝重:“霍夫人觉得它值一条航线?”
“刘掌柜上面的人又不是只有一条航线。”
“你调查我?!”刘掌柜顿时警觉,杀意萌现。
霍之念神色如常:“请人帮忙问了问而已。”
刘掌柜想到什么,瞬间冷静下来,但手拿着‘硫素’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可也没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霍之念起身:“刘掌柜再好好想想。这一小瓶送您和您家里人了。”说完,不等对方挽留,直接告辞离开。
“夫人,直接回去吗?”
“不。”说着给了碧玉三个地址,都是掌握航线的人家外室所在:“去这些地方。”
“是。”
同一时间,刘掌柜也派人跟上了霍之念的马车。
……
霍之念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进院子就看到了陆辑尘,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又很快散开:“今天不忙?”
陆辑尘放下斧头,擦擦汗:“忙,我也刚回来。”急忙跟上嫂嫂的脚步:“厨房炖了肉。”
“挺好,正好也饿了。对了,这几天不要过来了。”
“我很小心。”
霍之念突然站住,回头看他。
陆辑尘顿时觉得大山压来,骤然不说话了。
“我们是两条线,出其不意、不断配合,才能利益最大化,我不是说你,往后盯着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免得节外生枝,知道吗?”说着伸出手,帮他把袖子拉下来。
陆辑尘看着落下来的袖子,她的手指原来……那么白:“知道。”他突然有点喜欢以前在坎沟县的日子了。
霍之念不喜欢。她大姐是叶县令的妾室。
五岁那年,大姐为了她和父亲,自卖自身成了叶县令的妾。
那么多年来,大姐没有怀有身孕。无论是她不争不抢隐了自身的美貌也好,还是她装疯卖傻,恭敬小心让人觉得她没有威胁也好,都说明,叶县令的后宅,竞争激烈,不适合有孕,这些都是她自保的手段罢了。
但当她寸步难行,求到大姐面前时,大姐应了。
试问一个逐渐老去的女人,求一个能把她当玩物打发的主人,要怎么求?
她几乎是自五岁那年那件事后,再次将大姐推入生死不知的深渊。甚至她一度怀疑,大姐后来骤然有孕,孩子出生后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过继给一直无所出的叶夫人,让孩子成为叶夫人和如夫人相斗的筹码,都是怕她再有什么事,不能帮她一把。
当初叶夫人是极有可能给如夫人机会,让如夫人弄死孩子,叶夫人再反击的。
大姐是用她自己亲生儿子的生命,为她要一个叶夫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