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天鹅瑟伦维耶的眼瞳中,倒映着那些地面上的,草叶上的露水。
周围的雾气增加了。
最后的无尽深渊的沟壑,也慢慢消失。
整个梦场,终于拿回了自己的主导权,重新在这个空间中确立自己的位置。
风吹过,把那弥散的薄雾带上高天,聚成云朵。
周围的雾气散去,一望无际的草原,再次显出苍翠的身影。
女孩平明躺在草坪上,熟睡着。
呼吸令她的身躯呈现出有节律的动态。
“我的骑士……所幸,你们又在这个阶段诞生了。”
银天鹅瑟伦维耶说着,抬起头,站起身。
它朝着旁侧,跳跃着,退开几步。
而后,转过身,伸展开宽阔的翅膀。
“让我们在现实世界中见面吧。”
它说着,飞跑向天空。
不多时,就乘风着,盘旋到了高空。
隐入天云了。
平明似乎听到了这声音,她慢慢张开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周围,坐起身子。
“这是哪儿……?”
高饱和的环境色彩,如梦似幻。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曾在那里见过这幅光景。
——哦,对了,是在梦里。
“我是在做梦……我睡着了吗?”
话刚出口,平明就看到周围的景象扭曲着,晃动了一下。
像是飘摇的火焰。
明灭不定。
这一幕,让平明从梦里醒来了。
她睁开眼。
房间里,一片狼藉。
书本不知道为什么掉在地上。
窗户也不知道为什么破碎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地毯上爬起来,茫然地看向周围。
“——平明?你在家吗?”
窗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平明立刻起身,跑过去,避开那些尖锐的玻璃碎屑,看向窗外。
只见格奥尔德穿着柳坞公会的制服,手里抓着一本书,跟她挥手。
“喊了你好几声。快点下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平明来不及收拾房间,直接打开门,下到一楼,来到玄关处,把大门打开。
格奥尔德拿着书,走进了房屋。
两人坐在客厅的座椅上。
“给,你家的书。上面还有你妈妈的名字呢。”
平明将那本书接过来。
“《语言的艺术》……?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书?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说着,翻开封面,上面确实印着母亲的纹章,“算了。等妈妈回来以后问她吧。总之,谢谢你,格奥尔德。帮我了一个忙。”
“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我看到你家的玻璃窗都破了。”
“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在家里睡觉呢。”
“……那你还是小心些。这本书,等你妈妈回来,一定要交给对方查看。”
“好的。”
平明说着,把书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格奥尔德,”平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制服,“你怎么突然就穿上这一身了?”
“我通过了骑士团的测试,之后,就要去定期参加集训了。”
“骑士团的测试?你要成为皇家骑士了吗?”
“是啊。老爹不停跟公会的骑士们聊天。听说骑士团正在卤埕征兵,今天一大早就带我过去了。说实话,我也吓了一跳。”
平明有些难以置信。
“我记得,成为骑士不是很难吗?听说我爸爸说,会长哈博达大人,当年可是花了十几年,才得到了一根黄羽毛!然后,想方设法通过了试炼,才终于成为了黄金骑士!”
“是啊。我也听说过这件事。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家里人很着急。害怕我的一辈子都浪费在寻找黄羽毛这件事情上。我倒不觉是浪费。就像会长哈博达大人自己说的那样,他如今的所有从容和力量,都来自于那十几年的积累和历练。有了那些追寻的时光,如今,他才总是沉稳,而不怀疑自己的决定。”
“可是……你一大早上过去,现在,就成为骑士了。”
“这只是皇家骑士团的见习骑士测试。你看,只是给了我一个勋章,证明我是骑士团的一员。我穿着制服,只是因为父亲带我去柳坞公会注册成为了这里的骑士。他还是希望我能够留在柳坞,所以不停想办法呢。我看他那么努力,都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支持对方了。”
“皇家骑士团的骑士跟天鹅的骑士,差别这么大吗?”
“当然了。成为天鹅的骑士,就意味着从天鹅那里获得力量。我听会长哈博达大人说,黄金羽毛本质上,乃是金天鹅的力量碎片。有了这份碎片,就能够借用身体可以承受的那部分来自天鹅的力量。”
格奥尔德说:“皇家骑士就不一样。只是咱们威弗尔国的守卫军的称呼。拿到了勋章,以后需要的时候,就要去参加战斗。随时要服从当地的指挥官的调遣。咱们这里的指挥官,听说是会长哈博达大人的表亲,我还没有见过呢。他一天天都在外面。”
“那你岂不是要去跟着对方离开柳坞了?”
“是啊。我也这么跟老爹说。但老爹觉得,指挥官毕竟是柳坞的孩子,而且,已经被将军要求驻扎在这里。所以,不用担心。还让我有机会就跟指挥官打好关系,方便我被留在柳坞,而不是被分配到其他地方。”
“唉,”格奥尔德发出了沉重的叹息,“我只想在世界上到处冒险。挑战自我。我一点也不想被被人支配,服从命令。去驻守,我可以接受。就是有点无聊。但如果指挥官要我去……征讨、屠宰、侵袭和杀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些现在还没有不发生吧?为什么要想?”
“平明,我觉得,这种事一定要提前去想。假如到时候再想……谁知道那个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呢。”
“可是,到时候再想,你就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当时想要的是什么,不就自然可以做出选择了吗?”
“……是这样吗?”
平明说:“我看那些书,通常都会写,一个角色想了很多,然后,反而走向了自己最不想要去的境地。”
“那只是术士编的故事。虽说很多术士都希望自己的故事成真,但这种事情,对于我们这些阅读了故事的人来说,没有人会希望灾难落在自己的头上吧。”
“说的也是。那你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做选择?”
“……说实话,我还没有想好。但是,”格奥尔德的眼神,看上去,有一种不自知的坚定,“我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心。这份勇气,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