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没有去等宾客车,只是低着头往外走,草坪临着江,风吹来的时候凉飕飕的。
姜玲玲女士看见一个孤独的小背影,立马跑上来喊住了人,“小宝贝儿~外面风大,我带你回酒店吧。”
苏郁从未听过这样的称呼,整个人愣住。
他僵在地上,愣了好久。
姜玲玲揪揪他的红色头发,“发质真好,真可爱,真讨喜。”
姜玲玲女士持着一逮到鱼就想揪人尾巴的想法,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郁的红色尾巴,“你尾巴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
“啊……哦哦、哦。”
苏郁把尾巴递近姜玲玲。
姜玲玲一顿摸,眼神兴奋的要命。
难怪那臭小子这么喜欢玩我儿子尾巴,原来手感这么好!
姜玲玲看见一条鱼就想往家里拐。
“你家住哪啊?和我儿子是朋友吗?我今晚可以陪你玩一会吗?你放心,姨不是变态!”姜玲玲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变态。
姜玲玲把苏郁拐回去了,摸了一小时尾巴,手都摸白了,才被肃循抓回去。
姜玲玲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趴在门边说:“小红鱼宝贝儿,有空来找我玩~拜拜~”
苏郁心里暖洋洋的。
他躺在床上,心情大好。
但半夜的时候,有些饿了……苏郁准备去找点东西吃,他从楼上,顺着水管往下滑,十分轻松落地后明晃晃地离开别墅。
刚走没两步,下雨了。
苏郁:“……我是倒霉鱼。”
他摸摸肚子,还是比饿死的好。
苏郁摆摆尾巴往江边走,想去江里捞点东西吃。刚走没两步,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土壤,仿佛要砸出一个大坑来,大雨后的空气却意外清新。
倏地,一把伞撑在苏郁头顶。
苏郁所站地方,没有冰冷的雨水淋湿他。
苏郁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僵硬着挺直腰,“你来做什么?”
“想哥哥。”
“有病。”
“嗯,我有病,很严重,哥哥知道的。”
“……”苏郁鼻子一酸,“不要再缠着我了!”
苏郁走了,他走一步殷祈跟一步,所有难听的话都被抛至脑后,仿佛苏郁从来没说过。
直到苏郁跳进河里,殷祈依旧没走。他在岸边迎着风站着、等着。昏暗的视线中,他根本看不清水中的景象,但他依旧在等。
这五年来,他一直在等。
没有任何的期待,在死亡中等待。
苏郁因为他的一句话给他宣判了死刑。
这句话是他说的,又不是他说的。
苏郁潜在水中,仰望着江面上撑着黑伞,黑影颀长的男人。他透过冰冷幽暗的江面,看着殷祈。
殷祈不知道。
他以为,只有他在等。
苏郁嘀咕:“真是个笨蛋,我有什么好的。”
“等吧,等不死你。”苏郁游走了。
殷祈等了很久,从凌晨到天亮才回去。回去的时候,已经没再下雨了,殷祈吃着糖,戒烟对他来说是痛苦的事,就算真戒掉了,这手里的糖也没法戒掉。
殷祈回了酒店,门口等待许久的马仔走了上来,扶住了殷祈,“老大,您没事吧?”
殷祈目光冰冷的盯着马仔扶着他的手,“滚。”
殷祈阴晴不定是常事。
马仔识趣地抽回身,殷祈回了房间。马仔走后,给殷祈喊了医生。
目送殷祈回去的苏郁正准备离开时,听见马仔和医生叙述着殷祈伤口的情况:“患者心脏受损严重,胸膛、后背、大腿多处受伤,缝合没多久,可能有感染风险,请您尽快来一趟。”
苏郁一惊。
他偷偷进了酒店,顺着栏杆往殷祈所在的房间爬,红色鲛尾抵在空调机上,人趴在窗户上,窥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殷祈正在脱衣服,白色衬衣被鲜血浸红,血黏着衣服,看起来都疼,殷祈却十分娴熟地处理着。
殷祈处理干净后,乏力躺下,胸腔的起伏越来越缓,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
殷祈昏睡过去,医生来给殷祈处理伤口,看着殷祈心脏处的外伤,这伤口着不浅。
医生问:“病人心脏是怎么受损的?”
小马仔沉默了一会,“匕首刺入心脏,伤及心脏瓣膜做了修复手术。”
苏郁的心揪了起来。
殷祈的心脏怎么会受伤这么严重?身上这么多伤又是哪来的?
医生看着眼前患者身上交叠的新旧疤痕,眼睫轻颤,他总觉得面前的人不是干什么正经行当的,不敢得罪,开始给殷祈消毒包扎。
殷祈高烧不退,医生说:“还是要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有没有胸腔积水,排除一下发烧原因。还有……这些伤口需要持续上药,不能过劳,最近天冷,不要感冒。”
“好好……我送您。”马仔起身送医生离开。
马仔走后,苏郁翻进窗户,走到床前轻轻地摸摸殷祈的头,很烫。
受伤严重还吹了一晚上的风,不发烧才怪。
也不知道回去……
门口脚步声传来,苏郁找了个地方躲起来,马仔打了电话,喊了救护车,没一会殷祈被送往了医院,苏郁偷偷跟去。
他能闻到殷祈的气味,就算隔得远也可以慢慢找过去。
苏郁到医院后,依旧偷偷趴在窗户上。
等待着殷祈做检查,偷听着医生说话。
果不其然,是伤口感染导致的发烧。发烧不是最紧要的,最害怕的是伤口溃烂,要是伤口溃烂可就不好办了,毕竟那么深的伤口要做清创手术……
医生给殷祈打针,看看下午会不会退烧,暂时以消毒为主,手术作为后续治疗方案。
中午,马仔去给殷祈买午餐。
殷祈还是没醒,苏郁从窗户爬出来,揭开了殷祈的伤口,触目惊心的伤痕,让人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