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衍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处遇见陆嘉宁,初次听程则绪喊‘嘉宁’时,贺衍觉得是重名或者是自己犹思过度听错了,但心里还是不肯放过一丝可能。
可偏偏,那身影就是陆嘉宁。
陆嘉宁还对着那个男人哭,让那个男人摸她的脸,钻进那个男人怀抱里,最后还被那个男人抱走了!
贺衍气的胸膛起伏明显,手心都要握出血,忍住不上前质问。
那段时间他被母亲关在家里哪也不能去,露珠发现陆嘉宁不见时急忙回贺府去找他,却私下被母亲拦住。
当他知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日,手里拿着陆嘉宁留给他的诀别信,心中一阵酸楚。
想着定是自己那几日冷落了她,知道他要娶妻心疼万分,纠结之下为了成全他,最后选择离开。
他当时想直接退了这门亲事,与她远走高飞,不顾母亲阻拦冲了出去,命人四处寻她,寻了半个月余也没有任何消息。
后来张家知晓此事,张夫人来贺府闹,贺衍提出退亲,张夫人甚是恼怒,两家不欢而散。
他被父亲一顿臭骂,在祠堂跪了三日。
寻找多日,从一位日日贩卖菜的妇人口中知晓,当日清晨有一马车在东街桥头,天色微亮便见一女子与一男子神色慌张地相伴上了车而去,不知是谁,也不知去向何处。
去了哪?和谁一起?贺衍都不知道。
再后来,肃王叛乱,传言下个便是锦州,贺之章病倒了,他和兄长贺临带兵日日苦守,也没忘了寻找陆嘉宁。
境况越来越紧急,贺衍心里更是担忧,他不知宁宁与那人是否在附近州县,是否遭遇不测,是否已经……
程则绪带兵赶来时,才发现中了肃王离间计,又经历一场刺杀,益州内部叛变,益州失守。
长嫂已有孕三月,他让兄长回去照看,自己带兵跟随来益州相助,没想到一来便收到这么大的礼。
倒是让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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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宁被程则绪一路抱到赵府一间屋子里刚放下,陆嘉宁确认安全后,便悠悠转醒,扶着额头虚弱问:“我这是怎么了?”
程则绪心疼地扶着她喂了些水,“方才晕倒了,已经命人去找了大夫,你且安心休养。”
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伤,不像利器所伤,倒是像咬痕,拉着她的手腕,拧眉问道:“怎么伤了?”
陆嘉宁语气懒散,“阿景饿了几日,我——”
话未说完,程则绪有些愤恨打断,“你给他喂血?”
陆嘉宁虚弱开口,“这有何不可,赵家对我有恩,况且如今就剩下阿景一人,阿景又如同我亲弟弟般,我已答应蕊姐姐要好生照顾他,自然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程则绪垂眸心疼地看着,纤细的手腕堪堪一折,从怀中拿出药膏轻轻涂着,指腹轻柔覆盖在上面。
“那罗兴呢,罗兴为何不喂?”
陆嘉宁看他这模样,缓缓道来,“罗兴不是还没来得及吗,你急什么?”
程则绪哑口无言,闷声低着头处理伤口。
这些小伤压根不算什么,陆嘉宁根本没当回事,反正过两日便愈合了。
“你不怕留疤?”
“一点小疤罢了,袖口也能遮住,我的病要想好得快,只需要点口粮。”
程则绪轻笑,“已经让人准备了。”
陆嘉宁几日没吃没喝,身体处于紧绷状态,如今好不容易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则绪见方才还和他说话的人闭上眼,将被子往上扯着盖住胳膊。
眼前人与一个多月前相比,清瘦了许多,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可见这几日受了许多苦。
青古带着大夫前来,大夫着急忙慌穿了一只鞋子便被青古拉来了,深一脚浅一脚顾不得什么脸面上前诊脉。
“细脉无力,沉脉而迟,虚弱至极,老夫开些药,再添些定神之药,一日两次。”
青古送走大夫便去吩咐煎药,程则绪在旁守着不动。
又过了一刻钟,青古端着清粥来,程则绪接过用瓷勺搅动着,指腹摸着碗壁感觉温度差不多了才把陆嘉宁喊起来。
陆嘉宁看见粥两眼放光,连续喝了三碗,程则绪便不让她喝了。
还没睡一会,又被人喊醒,看着冒着热气黑漆漆的药,蹙眉看着程则绪。
“我没病,不用喝药。”
程则绪似乎听不到她说的话,自顾自将药勺放在她嘴边,声音中带着诱哄,“嘉宁,张嘴。”
见人强硬,陆嘉宁夺过他手里的碗一口气喝完,苦涩充满整个口腔,秀眉皱成一团。
随后将空碗交给程则绪,利落躺下床上,不带丝毫留恋,“我要休息了,将军请回吧。”
不一会传来平稳呼吸声,程则绪再次将被子往上扯扯,望着她平静的脸庞,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也就睡觉时乖些。
随后关门离开。
月色中天,夜色融融。
陆嘉宁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似乎被人紧紧勒着动弹不得,脸上黏腻腻的,不禁蹙眉,随后连那眉上也是一股黏黏感。
“宁宁……”
声音缠绵,一声又一声。
陆嘉宁困极了,用胳膊挡住脸,忍不住轻哼。
那人轻笑,趴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吹气,“宁宁,怎么还不醒啊,不想睁眼看看我吗?”
随后用唇亲了亲耳廓,似乎又嫌不够,张口含住耳垂,用舌尖描绘着形状,用牙齿尖轻轻摩擦。
陆嘉宁睡梦中觉得一阵酥麻,闷哼一声,下意识推开身上重物,却怎么也推不开,恍惚间睁开眼。
忽然意识到不是在做梦,她的身上压着一个重物,准确来说是个男人。
陆嘉宁已经意识到身上人是谁,吓得不敢出声,急忙闭好眼睛,努力平息呼吸,心里只期盼着他早点离开。
那人过了好一会松开耳垂,轻笑一声,蛊惑至极,“宁宁,还不醒啊。”
陆嘉宁吓得不敢动弹。
醒了,根本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