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从外面推门而进,“姑娘,锦衣坊绣娘送来了婚服。”
陆嘉宁坐在茶桌旁,淡淡道:“进来吧。”
绣娘领一仆人,脸上带着笑走上前来,“姑娘,婚服按照姑娘的要求都改好了,姑娘去里间试试?”
陆嘉宁抬眼朝木托上瞧了一眼,红布盖着木托垂下来,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放下吧。”
绣娘一愣,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位姑娘兴致不高,上次来时这姑娘摸着婚服爱不释手,欣喜都写在了脸上。
大户人家事情多,本来想着来送婚服嘴巴甜点,讨点赏银回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戏,绣娘也不敢说些什么。
露珠上前接过木托走进里间放下,随后迎着绣娘出去,“花娘请随奴婢来。”
毕竟是府里的喜事,露珠走到外间塞了点赏银,“劳烦花娘走一趟,这是姑娘赏的,沾沾喜气。”
绣娘脸上笑的跟花似的,“不麻烦不麻烦,贺府婚事掌柜的自然上心,那修改的腰束用了上好的金丝,是衣铺里的张花娘熬了两天一夜改好的,怕府里着急,便一早送来看看姑娘合不合身。”
露珠笑着,“自然信得过张花娘的,姑娘晚些会试试看,花娘慢走。”
绣娘笑盈盈领着小厮离开。
露珠站在屋檐下瞧见眼前这一幕也是烦扰,昨日晚间听得见屋子里的争吵,也不知临近婚期公子为何还这般惹姑娘不快。
今日看姑娘仍旧生闷气,连婚服也漠不关心,但她也只是个奴婢罢了。
露珠自然知晓公子疼爱极了姑娘,不过还有六日罢了,今早凌风又塞进来两个小厮来,如今这般整个竹亭院都不敢吭声。
露珠叹了口气轻着声回了屋子,见陆嘉宁依旧坐在那,走上前轻声道:“奴婢将婚服放在了里间,姑娘什么时候想试了喊一下奴婢,有什么问题奴婢好去找花娘。”
不过六日,露珠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陆嘉宁越听心里越躁,“都下去吧。”
碧桃、露珠都知道姑娘心情不佳,福了福身离开。
刚转身,便瞧见贺衍前来,脸上似乎带着不悦,二人低头俯身后离去。
陆嘉宁见贺衍前来,心里一股子怒火没气撒,手里茶盏朝他脚下砸了过去。
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温茶溅在贺衍下摆,碎瓷片朝四周飞去,杯盖‘咕噜噜’滚了一圈才落地。
露珠、碧桃刚走到门口,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吓的一愣,也不敢转身。
贺衍声音平淡,“下去吧。”
二人加紧步子走了出去。
贺衍没低头看地上的狼藉,抬着步子走近,跟没事人一样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陆嘉宁面前。
脸上挂着笑,拉过她的手温柔道:“宁宁可还在生气?”
陆嘉宁低下头没去看他,发生这种事他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觉得自己小气了?
昨日要不是她拼命阻止,怕是贺衍真的想强迫于她。
陆嘉宁自知依附于贺衍,也是愿意嫁于他,心里早已经接受他。
贺衍见她不悦,继续道:“来的路上碰见了绣娘,想来是送来了婚服,宁宁怎么不去试试?”
陆嘉宁最讨厌贺衍这种,自己做错了事情置之事外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小气的人。
“宁宁,去试试吧。”
陆嘉宁抽出手,扭过身子不去看他。
贺衍双手按在她肩上,又将她扯了过来,“宁宁。”
陆嘉宁最终还是没忍住,“你想把我拘在这?”
贺衍道:“我没想拘着宁宁,等成了亲宁宁做什么都行。”
“你便这般对待我?”
贺衍不敢看她的眼睛,将她一把搂过,声音里带着祈求,“宁宁,再信我最后一次,等成了亲我什么都听的,好不好?”
陆嘉宁最终没吭声。
陆嘉宁心里清楚,贺衍一直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便一直这般哄着她嫁给她,做错事情就哭哭唧唧。
她突然怀疑了。
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贺衍满足她所有要求,但她好像从来不懂他。
陆嘉宁觉得自己一直让步,任由贺衍牵着鼻子走。
如今只能乖乖嫁给他。
陆嘉宁越发无奈,“阿衍,我又不会跑,自然会嫁于你的。”
贺衍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她身后的头发,“宁宁,我以后都听你的,好好伺候你。”
只要宁宁肯嫁于他,心里的胜算更大了些。
听着他这话,像是奴役他一般。
平日里倒是伺候的不错。
-
陆嘉宁被困在了竹亭院内,也只能在院子中活动,只要靠近院门露珠便会开口提醒着。
上午竹亭院的事情还是被传到了贺夫人耳中,贺夫人根本不明白贺衍为何这般做,派人将他寻来。
东院内。
贺衍朝贺夫人行礼,“母亲。”
贺夫人身着深绿色锦衣,正坐在屋子里查看许诺给陆嘉宁的嫁妆清单,见人前来将红色册子放在桌子上。
平日里总爱挂上笑的嘴角耷拉着,指责道:“你如今这是玩哪一出呢?”
贺衍自然明白贺夫人说的什么事情,语气平淡,“儿子自有打算,母亲不用操心。”
贺夫人见贺衍这般态度,气的冷哼一声。
“打算?你打算做什么?你想把那姑娘拘在院子里做什么?不过还有几日,你便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贺衍站在那没说话。
贺夫人气的偏过头,舒了口气才道:“母亲看得出来那姑娘实在不错,也是安心与你过日子,你这般做莫要把人家吓住了,那姑娘在锦州无亲无故也是可怜。”
顿了会,“我已许诺让她从云家出嫁,嫁妆全为她准备妥当,别家姑娘有的自然也不会少了她的,你对她好些,听见没有?”
贺衍拱手,“儿子谨记,但儿子觉得还是把她留在家里妥当。”
说完便要离开。
贺夫人见状呵斥他,“让你走了吗,给我站住!”
贺衍转身,依旧恭敬站在那。
贺夫人气的抬手捂住胸口,“莫要学你兄长那般上不得台面的行径,收收性子别把宁宁吓住了,她可不如婉婉性子软弱,别怪母亲没有提醒你!”
贺衍垂下眸子,“儿子谨记!”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话?”
“儿子告退。”
贺衍说完起步离开。
贺夫人瞧见他这般,胸脯更是起伏的厉害,魏嬷嬷急忙上前在后背顺着气。
“夫人别太担忧,二公子自有他的打算。”
“他会有什么打算?只知道做些惹人生厌的事情来,越到关键时刻越是这般不让人省心,他这般要将那姑娘吓跑了,有的是他哭的时候!”
魏嬷嬷倒杯茶递过去,劝道:“夫人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初您担忧大少夫人,如今人在府里也挺好的,与大公子恩爱有加,相信二公子便是了。”
贺夫人接过喝了口顺顺心,眼中带着惆怅,“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