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嘉宁出去时,看见院子里多了几个丫鬟婆子,见到她后都往院子中间靠拢,朝她福了福身,“表姑娘安好。”
陆嘉宁大眼一扫,丫鬟六个,婆子四个。
几人往院子里一站,倒是显得院子愈发小了些。
连翘在旁边站着,“姑娘,这是一早马管家送来的。”
陆嘉宁看了看,“这也太多了,昨日去则珠姐姐院子里时,也没见有几个丫鬟在旁照顾,如今则珠姐姐身子沉,你去将她们带过去几个。”
连翘福身,询问道:“那带过去两个丫鬟,两个婆子?”
陆嘉宁点头,“行,你去吧。”
连翘上前随即挑了几人出来,领着出了院子。
陆嘉宁看了剩下几人,“你们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吧!”
几人福了福身,“是。”
院子里人纷纷散去,陆嘉宁这才瞧见槐树下多了个秋千,提起了兴趣走过去。
粗麻绳紧紧缠在树枝上,垂下来的绳子穿过木板固定在底部,木板上铺了厚厚的青团。
陆嘉宁欣喜扶着麻绳绕过去,木板离地面太高根本坐不上去,身子欠了几下依旧坐不上,心中不忍生出闷气。
程则绪可真是好样的,做个秋千让她观摩来了!
陆嘉宁气的甩了袖子坐在凉亭上喝闷茶,灌了好几杯下肚。
程则绪晨练完走来时,便见到陆嘉宁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坐在身边偷看了眼,低声询问道:“阿宁怎么了?”
他还知道问!
陆嘉宁气不打一处来,“将军好功夫,半夜整出来个秋千。”
程则绪没听出来什么意思,但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也没再纠结喊他什么。
青古上前给程则绪斟茶。
“阿宁的事情我自然放在心上。”
陆嘉宁一听,心中更来气,扭头看向那秋千,“将军的秋千做的真好,给清冷的院子添了个物件,坐在凉亭无事时也能观摩。”
“无事时也能多分乐趣。”
“将军也知道是给我玩的?”
程则绪一头雾水,转身去看青古。
青古早就听出来陆嘉宁的意思,头使劲往下低,“对不住姑娘,属下给姑娘放低点。”
说完便一溜烟上了树,解开麻绳将木板调低,随后利落从树上蹦下来,又拽拽两边的麻绳,确认结实后回到程则绪身边。
青古一直能感受到程则绪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大气不敢出。
白日里怕在院子中打扰姑娘休息,青古为了帮将军讨得陆姑娘欢心,大半夜爬树做的秋千,谁知姑娘坐不上。
本以为能得到主子夸赞,如今不挨骂已经是难得。
害得主子被姑娘一顿阴阳。
陆嘉宁见收拾好了,也没心情去荡了,程则绪也不说话,就静静坐在那看她。
陆嘉宁瞧了一眼便移去目光。
“将军不去忙吗?”
程则绪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我来陪陪阿宁。”
陆嘉宁无话说,那目光让人极不舒服,也不想与他待在一起,起身道:“天色还早,我再去休息一会。”
刚起身走两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宁姐姐。”
陆嘉宁自然听得出来,欣喜转身看去,赵景穿着学士服走来,身后跟着碧桃。
不对,如今是青竹。
被唤作碧桃时,是个调皮娇羞的姑娘,总有说不完的话。
如今的青竹,与青古一样,一身黑衣作扮,长发束成高马尾,面色神情不显,让人看不出喜怒,身上带着一股清冷。
赵景高兴走上前,“我以为宁姐姐骗我,不来看我了。”
陆嘉宁视线落在赵景身上,赵景已经走到身边。
陆嘉宁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赵景没闪躲。
“宁姐姐不会骗你的。”
陆嘉宁瞧了眼还在凉亭端坐的程则绪,将赵景领进了屋子。
程则绪自然看得出来陆嘉宁的目的,干坐在凉亭也不动,目送二人进屋紧闭屋门。
陆嘉宁一进屋便问道:“阿景最近如何?”
赵景乖巧的坐在她旁边,“书院里的夫子很照顾我,季世子也会隔三差五来看我,如今还未到谢夫子门下,不过我会努力的,不会让宁姐姐失望。”
陆嘉宁看着赵景渐渐转好,也感到欣慰,“只要阿景不让自己失望便好,宁姐姐只希望阿景康乐。”
这时连翘从外面回来,见到赵景激动的上前跪下,忍不住落泪。
“小公子,真的是小公子,奴婢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小公子……”
连翘以为,当日赵府灭门无一人生还,没想到还能再次遇见赵府人,心中既激动又羞愧。
赵景见到连翘也是激动,急忙扶起她,“连翘?”
连翘激动点点头,“奴婢是连翘。”
陆嘉宁见两人这般,也不忍打扰,两人说了好一会。
连翘擦着眼泪,“天气炎热,奴婢方才回来时遇见了马管家来送冰块,奴婢去做些冰酪来给姑娘、小公子解解暑。”
说完便高兴离去。
陆嘉宁见赵景还沉浸在激动中,安慰道:“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程则绪从外面进来,从容坐在陆嘉宁身边。
赵景愣了愣,陆嘉宁没再出声。
毕竟人微言轻,也不好赶他走。
程则绪脸上依旧带着虚假面容,重复着陆嘉宁方才的话,“是啊,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见二人都不吭声,程则绪又道:“你们聊,我就进来看看。”
陆嘉宁哪还敢说什么,方才就是觉得程则绪坐在凉亭不走,她才带赵景进来的。
谁知这人没有一点边界感,非要硬插进来当个木头桩子。
赵景也知是程则绪将他从书院带来的,来寻他的那人只告诉他,带他去将军府见个熟人,却没说是谁。
来将军府之前,赵景还一度以为是来见程则绪的,没想到遇见宁姐姐。
赵景起身朝他行礼,程则绪摆摆手让他坐下。
屋子里出奇安静一会儿。
赵景倒是没看出来什么,询问陆嘉宁。
“宁姐姐当日走的匆忙,连个招呼也没给我打,我还以为宁姐姐嫌我是个累赘。”
陆嘉宁心中将程则绪骂个狗血淋头,要不是程则绪,她当日哪能狼狈而归。
也不会再来京都。
陆嘉宁整理好情绪,“怎么会呢,当日有急事罢了。”
赵景又好奇问,“那日宁姐姐一早便不见了,我问了其他人才知晓,宁姐姐是夜间走的,可是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