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绪从床榻旁站起,长袍衣袖随着动作落到腰间,嘴角暗然一笑,眸中带着清澈微光。
“阿宁乖乖在屋子里休息,我出去一会儿。”
转身抬眸,眸色渐渐晦暗,身上散发着冷气,推门而出。
院内,季敬川手执长剑,神色冷峻,剑尖抵在青古喉咙处,未伤及半分,一步步往院内逼近。
四周随着围了一圈人,腰间别剑,手握剑柄,却不敢拔出指向季敬川。
青古被迫只能随着季敬川后退。
季敬川听见动静停住脚步,眸中带着厉色看向程则绪,声音怒色加重,“我多次请求,程将军为何百般阻止我进来?”
“我要见嘉宁!”
月挂梢头,屋子门口两侧早早掌了灯。
程则绪站在门口台阶上,身形修长,昏黄的烛光落在阴沉的脸上,漆黑犀利的眸子盯着季敬川。
嘴角微勾,发出一声嘲笑。
声音却异常平淡,“世子是想血洗将军府吗?”
“我早已派人告知世子,阿宁已经平安归府,如今天色已晚,阿宁受了惊吓已经休息了,世子这般是要做什么?”
季敬川握着剑柄的手丝毫没有松动,剑身闪过一道白光,手背青筋四起。
“程将军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派人告知他陆嘉宁已经回府,以后莫要再寻陆嘉宁,陆嘉宁是他的人,让他莫要惦记。
明目张胆的警示,季敬川从未怕过。
他今日已经发觉陆嘉宁根本不是真心留在他身边,若是程则绪威胁她,他定要带她离开。
陆嘉宁是他这辈子要护的人。
他不允许有人欺她!
院外的动静极大,陆嘉宁听得清清楚楚,季敬川在院中想见她,听声音是发了怒。
陆嘉宁也不好躲着,起身走了出去。
刚踏出屋门一步,程则绪便娴熟揽过她的肩,微微低下头看她,脸上带着担忧之色。
“阿宁怎么出来了,晚上受了惊,还是先回屋子里休息吧,这里我来解决。”
季敬川目光落在陆嘉宁肩膀上,那手竟把玩她胸前的长发,异常刺眼。
终于明白刚才程则绪为何面色阴狠,声音却不喜不怒。
原来是想演戏给陆嘉宁看。
装模作样!
季敬川不屑的瞥了程则绪一眼,随即收了剑背在腰后。
这个恶人全让他当了,如今也不好再这般模样,他怕吓到嘉宁。
青古见季敬川收了剑,连忙回到程则绪身边,低下头拱手,“主子,属下无能。”
程则绪注意力全在陆嘉宁身上,摆摆手,声音拉的很长,慵懒道:“罢了,世子扰了阿宁清净,与你何干,都退下吧。”
青时退到程则绪身边。
围着季敬川的人也随着退到一侧。
陆嘉宁站在台阶上看向季敬川,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怒气,缓过神,“兄长。”
季敬川收了神情,面色急切,“嘉宁,我有话想与你讲。”
程则绪声音平淡,也不去看季敬川,“夜已深,世子莫要再打扰阿宁休息了,改日定相迎世子前来。”
季敬川早已看出来,人人敬重的大将军本以为行事光明磊落,没想到喜欢在背后玩阴的。
程则绪不想让他与陆嘉宁相处,他偏不如程则绪的意。
“几句话罢了,不必改日。”
陆嘉宁见二人之间气氛尤其微妙,似乎下一刻便点起战火,将程则绪的手扯下。
“我与兄长说几句话,不妨事的。”
程则绪目光落在季敬川身上,不满地又揽着她的腰身,指腹故意抵在腰间摩挲,引得她一阵颤意。
悠悠开口,“阿宁,你亲我一下,我便让你去。”
陆嘉宁眉头一蹙,没想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会说出这种话来,急忙想推开他。
程则绪提前察觉到,揽紧了腰身贴向自己,倾下身子趴在她耳边,尾调上扬,“方才刚亲过的,阿宁是不是忘了,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
温热急促的鼻息打在耳边,再加上程则绪不着调的荤话,陆嘉宁耳朵顷刻间泛起薄红,用手推促着腰间的手臂。
季敬川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动作越发亲密,眼里愠色渐浓,想上去狠狠撕了程则绪。
显而易见,程则绪这是在激他。
用这般拙劣的演技来激怒他,让他在陆嘉宁面前失态,他才不愿入程则绪的局。
季敬川压着怒气,仿佛未看到般,“嘉宁?”
如此逼迫下,陆嘉宁愈发急了,瞪着程则绪,声音带着不愉,“大庭广众之下,你这般是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程则绪似乎听不见,嘴角扯过一抹笑,却让她心中一慌。
“阿宁,你打算让世子在这站多久?”
陆嘉宁头皮一阵发麻,“能不能等回去再说?”
程则绪若有所思点点头,眸子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侵占,“也行,天色已晚,阿宁不许与他待太久。”
又提醒道:“如今一月之约刚开始,阿宁想毁约也可以,等来年府上便热闹了。”
陆嘉宁自然听得出来,警示之意太过明显。
她此刻只想摆脱他。
“知道了。”
“阿宁就在院子里与他讲,去吧。”
说完便松开了陆嘉宁。
陆嘉宁偏头看了他一眼,程则绪眼梢带笑,一副温和如玉的模样,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
“我在这等着阿宁回来休息。”
陆嘉宁觉得腿如万斤重,在程则绪的注视下,与季敬川来到院子最里处。
墙影将二人笼罩在黑暗中,陆嘉宁依旧能感受到程则绪冰冷的目光扫在她身上,如毒蛇般将她缠绕。
季敬川并不在意,他行事坦坦荡荡,不似程则绪总用些上不了台面的计谋。
急切询问,“今日发生何事,可是碰到了什么麻烦,有没有受伤?”
陆嘉宁见他担忧,解释道:“被人连累了,那些人是来抓周羡好的,而我与她戴了同样的面脸,好在惊而无险,被一个将军给救了。”
“周羡好?”
陆嘉宁面色凝重,“我骗了她,不知道她会不会信。”
季敬川思索一番,面色凝重,“一模一样的人,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陆嘉宁觉得也是,目前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些。
季敬川察觉到她的担忧,努力平复心中躁动。
“嘉宁随我回去吧,若是不想在京都待,我便送你去其他地方,总比一直在这强些,嘉宁与我说实话,程则绪是不是逼迫你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