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书上有云，长者赐不敢辞，亲娘递的茶水都不喝，她要喝什么？回得家门，当是她孝敬爹娘。”
温婉蹙着眉头，“二哥总让我饮，莫不是这盏茶水有何古怪？”
若是以往，她定能看清茶水是否有问题，难不成到了俗世，连辨色辨味都做不到？
运气还是一样的好，否则不会找到浮岛。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了？先是“辩心耳”用不了，后是观运术用不了，自己修出的神通都用不了，真真奇怪极了。
冯氏夺过茶盏，当着温婉的面将一盏茶泼了，厉着声音，当着她的面用自己的茶盏添了一盏茶水，一饮而尽，“怎的？你还以为亲娘也会害你？在世外被人算计，如今归来，连自家人都信不过？”
文征蹙着眉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温婉觉得刚才那话说得太狠，伤了冯氏的心，“阿娘莫恼，是我不对，可二哥说话也太刺人了，定是不欢迎我回来。”
文律忙道：“可别胡说，我没这意思。”
丫环用早前的茶杯重新注了茶水，温婉接过，浅呷了一口。
冯氏问：“与世外的仙茶差别大吗？这还是敬王府嫡郡主使人送来的，整个敬王府就只得了半斤顶级贡茶，与我们分了二两。旁人来访，为娘哪里舍得，这巴巴地留给你吃，你却说出那等话来，让为娘好不上心……”
“阿娘，是我错了，我多饮几口，我在世外虽有灵泉、灵露常饮，倒不曾饮茶，茶入我口，我也不会品。往后再有这等好茶，你与阿爹享用，不必记挂我。”
见她饮了茶水，文律明显松了一口气。
冯氏倒也不恼了，一家人心平气和地闲话起来。
“阿娘，听说大哥回了安国，几时归家？”
冯氏悠悠叹了一声，佛子现在身份地位不同寻常，哪里能回来。
文征答道：“两月前，佛子回来一趟，他现下很忙，肩负整个佛门的重责，又要在安国京城建皇泽寺。”
文律道：“我的新婚贺礼，两月前就给了。”
温婉想到佛子在儒城拍卖火灵根仙果的事，也不知当问不当问，“那二哥定是有了仙缘。”
文征是知道这事的，佛子送给文律的贺礼乃是一瓶火灵根仙丹，里头装了三枚仙丹，可是此事说来奇怪，怪就怪在，父亲母亲与二哥都服下了，三个人却只得母亲生出了灵根。当时还给测试了，母亲的灵根纯度不高，但好歹是有了，能修习仙门功法，只是已经两月也不能引灵入体。
文大山、文律的脸色越发古怪。
温婉想到佛子送的是火灵根仙果，那她就送一枚水灵根仙果，意念一转，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盒子，“我以水灵根仙果作二哥新婚贺礼！祝二哥二嫂百年好合，不离不弃！”她本想说“幸福美满”又觉得他不配，就他那开口刺人的样子，委实不喜。
温婉又取了两瓶丹药，“这是驻颜丹，一枚可驻颜二十年容颜不老。阿爹、阿娘一人一瓶。凡人一生服食驻颜丹的次数不得超过三次，越过三次就无效了。我有些乏了，若无旁事，先行告退！”
文大山唤住她，“婉儿！你是世外仙子，不必参加俗世琐事。明日盘子成亲，你且在院中躲清静，若是无聊，可以让丫环陪你从偏门出去逛街。后日辰时，你见见你二嫂，认认亲。”
她回首点头。
不想多待，怕待得久了让自己难受。
文征有几分男儿血气，性子正直，可文律早不是当年，就连文大山与冯氏都改变了许多，只这二人的容貌变化不大，许是当年太穷苦，后来乍富，日子过得殷实，养出几分贵气。
文律捧着盒子，看了又看，里头一枚闪着光的仙果，黑幽幽地发亮，“爹、娘，这仙果……”
冯氏啐道：“得了，你和你爹吃了火灵根仙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的火灵根都生出来了，可你们呢，连个火星子都测不出来，你就算吃了也白吃，我看还是交给你爹。将来你生了女儿，若是有灵根便罢，若是没灵根给她吃下去还能有灵根。”
文征蹙着眉头，“阿娘生育四个儿女，都能生出灵根，怎的阿爹和二哥吃了就不管用了。”
文大山父子也觉得奇怪，照着东方家真人的话说，这不可能的是，吃了灵根仙丹不生出灵根，不寻常。
但是东方真人说了，这个法子不行，还有第二个法子。
文大山道：“征儿明日在家帮忙招呼客人，后日一早就不必参加认亲宴，你学业要紧，请一天假已是不易。你二嫂都是见过好多回的，人家见面礼也早早给了你。”
文征应了，他可是一个爱读书，会读书的人，一天不让他摸书，他就不自在。
文律道：“小弟回去歇下吧，小孩子家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彼此眼神示意，却未曾说话，文大山摇了摇头，各自散去。
*
翌日天刚微亮，文宅上下的主子、下人全都起来了，林州婚俗是男方家吉时迎亲，新郎骑着高头大马，小户人家与普通百姓是抬聘礼过门，而大户人家则是提前就将聘礼送入女方家，迎亲这日的聘礼都是空箱子、空盒子，上头会贴上红纸，标注：文银几何、绸缎几何、衣裙几何、首饰钗环几何等等、被褥百子千孙被几何……
抬着礼箱围着穿过林州城的主街、小巷，让世人都看看，婆家看重新妇、对新妇很是满意，聘礼越是丰厚，就越受看重。
而新娘嫁入婆家前，又有晒妆仪式，邀请交好人家前来观礼，以示自家女儿在娘家颇得看重，是带着厚重嫁妆嫁入婆家的，亦有炫耀邻里，警示女儿婆家之意：我女儿受娘家看重，你莫要欺我女儿。
林州娶妇婚宴，通常是从午宴吃到夜里，一般二更天宾客就会散去。
温婉未露面，文家来贺的宾客很多，有当地的官员、富绅，还有林州书院的山长、先生，更有文家的姻亲、故邻。京城那边亦有敬王府世子带着两个弟子前来吃喜酒，亦送了厚礼。
夜近三更，喧闹几日的文府归于平静，主子、下人们陆续进入梦乡。
东方小姐与文律相依坐在婚床上，“夫君，待炼成上等仙丹，你、我服下，定能拥有灵根。为了他日我们晋级顺畅，还得守住元阳、元阴。”
若我有了灵根，老娘立马就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