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界石城外,高谋子亲自率领高家的一万宅兵,等着进城。
城中有他高谋子的家舍,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最重要的是,他急等着用钱,京都里秘书大人的债,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城防团总不见人影,差来这一位官兵中的长官,他高谋子又不熟悉。这一位长官死脑筋,油盐不进,拦住城门,不让他们进城。
高啸林在身后等久了,他的性子更急。不耐烦的跳下马背,挤到门缝前说:
“他妈的,没有听见吗?叫你们团总来。”
长官冷冷地一笑,他把城门缝关的更小了,他不屑地说:
“别嚣张,高啸林,你怎么不抬头看看,就是团总让我劝退你们的,这也是为你们高家好。”
高啸林一只脚蹬住城门,他姓高,界石城,就是他们高家的界石城,这还翻了天了,姓高的不能进界石城。他不往城墙上面看。
高谋子却是看了,城墙头上,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全指着他们。墙头的显眼处,还架上了机关枪,森森吓人。
现在,不是硬刚的时候。这个城防团总,为什么要变脸。难道说团总和张合他们穿上一条裤子了。高谋子不再趾高气扬,他换了一个脸色,对长官说:
“界石城是我们的家,你总不能不让我高谋子回家了吧。”
城门夹住高谋子的鞭杆,长官无奈,只好把门缝开大,他诡谲地看着高谋子,低声说:
“你再别提家了,赶快走,我也是为你好。”
高啸林不忍了,他用肩膀扛着城门,就往界石城里挤。他呵斥说:
“别他妈的鬼鬼祟祟地玩套路了,老子就是要回家。”
城门里的官兵涌了上来,几个枪口,顶在高啸林的胸口前。长官火了,他喝道说:
“高啸林,你他妈的也太霸道了,敢闯老子的哨位。来呀,把这个混蛋给我拿下。”
城门外的宅兵,闹哄哄地向城门洞里面涌。有一位兵爷,猛得很,大枪就搭在高啸林的头顶上,枪口对着涌进城门洞里面的宅兵,他吼道说:
“哪个不怕死的就往前走。”
砰地,城里响了一枪。城防团总奔马过来,他在马背上,命令那个守门的长官说:
“去把那张通缉令揭下来,拿给他们看。”
长官立刻就去揭了通缉令,让人把城门开大,他骂骂咧咧地把告示展开,对着高谋子的鼻子尖,让他看,长官骂道说:
“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为你好,你他妈的还逼着老子抓你们吗?”
看见那张告示,高谋子不由得大惊失色。京都里的秘书大人,提前动手了。这张通缉令,是全国通缉,捉拿巨额诈骗犯高谋子。
惊慌失措的高谋子,什么事都顾不上了。他翻身上马,用鞭子抽打着拦路的宅兵,不要命地逃离界石城。
高谋子一口气跑出了十里地,他这才放缓马步,念起城防团总大人的好来。
团总大人不让他高谋子进城,团总就是没有看见他高谋子。城防团总,只管着界石城的三尺城里,城外发生了什么,与他城防团总无关。
高谋子的那个傻儿子闹了,守城门的长官,还是没有下手,抓他们高家的人,看起来,城防团总对他的手下有所交待。
这不是人情,在城防团总的心里,他高谋子还有可利用的价值。换句话来说,高家豪宅还在,他高谋子的万贯家财还在。
高啸林追过来了,那一群拖拖拉拉的宅兵队伍,在道路上拖得更长。一个个宅兵,全都灰头土脸地耷拉着脑袋。
逃亡对高谋子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他的高家豪宅还在,就不愁找不到化解的办法。
高谋子跳下马背,把高啸林拉到旁边,他低沉地说:
“他们通缉的是我,你跑什么?”
高啸林不由得懵逼,他跑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讪讪地说:
“习惯了,您跑我也跟着跑。”
在这个危险的时候,守住高家豪宅,是重中之重。高谋子说:
“你立即回去,守住高家豪宅。”
高啸林愣是想不清楚,他喃喃地说:
“官兵要捉人,我怎么进城。”
让高啸林去守住高家豪宅,这简直就是一个可笑的选择。就凭高啸林的才智,在这个多事之秋,莫说守家,他自己那个吃饭的家伙,保不保得住,也是两可之间。
没有办法,高啸林还是傻了一点,血脉可以保证,他是高谋子的铁粉,而且还是死忠。他安慰高啸林说:
“要抓你,刚才就抓了,放心回去吧,把家给我守好。”
高啸林不言语,官兵并没有抓他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他说:
“我要带着宅兵们。”
通缉令并不可怕,实际上就是钱的事儿。高啸林一但入主高家豪宅,高谋子就可以从秘道里潜入高家,以后的事儿就会顺理成章,不难解决。
在家族危难的时候,高谋子的脑海里,浮现了史家庄园罹难后的情景。史家庄园里的管家,劫财起意,杀害了史家几十口家眷,让人揪心。高谋子对儿子说:
“你回去以后,让管家带着你去咱们藏钱的地方。然后,你就把他杀了。”
杀个把人,对高啸林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爽快地答应了。
高啸林带着他的宅兵,又是失魂落魄地返回了界石城。
其实,高啸林并没有那么傻,离城门很远,他就下了马。他看见界石城的城门洞开,心里有疑。他唤来一个宅兵小头目,命他带着群伙,进城探路。
小头目领着他的手下,贼头贼脑地进了城门洞,没有官兵拦挡。他们这才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进了界石城。
情绪紧张的高啸林,看见城防官兵并没有拦挡群伙。他让别的宅兵牵着马,他隐藏在群伙中间,心神不宁地佯装宅兵,进了界石城。
快到高家豪宅,探路的宅兵慌慌张张地回来报告说:
“高宅门外,有官兵站哨。”
高啸林感到蹊跷,官兵们不拦他们入城。为什么会在他们高家的门前站岗。能进城,就是他高啸林有理,他说:
“不理他,给老子闯进去。”
高家门前的官兵,和城防官兵们的衣服不同。哨探宅兵也没有见过,他有点紧张,胆怯地说:
“闯不得,这群官兵,和城防官兵不同,看着来头不小。”
高啸林大惊,立刻拍马过去。令他更为吃惊的是,高家豪宅门楣上的匾额,已经变作“唐宅”。
高啸林大怒,拍马就往大门里闯。被糖包子的护卫横枪拦于马下,他摔倒在地上,对他的宅兵们大喝说:
“都给我上,干掉这一伙强盗。”
宅兵群伙压抑许久的火气也上来了,他们吆喝着便冲了上来,把个高家豪宅团团围住。
宅兵们对空放着枪,吆喝着,把门外的护卫一顿胖揍。
高啸林落马还没有站起身来,就被人揪住衣领,拖进了高家豪宅,他们下了他的手枪。
高家豪宅的大门关上了,宅兵群伙的外围,早已布满了城防官兵,几挺机关枪,哒哒哒地对空射击。
城防团总站在高处,对宅兵群伙训话,他说: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全都给我乖乖地出城,违者格杀勿论。”
宅兵群伙都知道,城防团总是自己人,心里是向着高家的。他这么一变脸,宅兵们似乎不理解了。有人就大声质问团总大人说:
“团总大人,难道您不知道这是高家豪宅吗?为什么要赶我们出城?”
团总才不管什么谁家的豪宅。京都来了大员,保护大员的安全,他责无旁贷。他怒了,他说:
“保护京都大员,是我们的职责。你们在界石城里大呼小叫,扰乱社会治安。听我的命令,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滚出界石城。”
有几挺机关枪对着宅兵群伙,他们的头儿高啸林,又是被隔在豪宅门里。群伙没有了主意,只好按城防团总的命令,双手抱头,乖乖地出了界石城。
高啸林被人揪着衣领,拖进他们高家的议事庭堂。就在他高啸林应该坐的位子上,坐着史虎森。
看见史虎森,高啸林就怒气冲天,他吼着说:
“史虎森,你个混蛋,这个位置,也是你能坐的吗?”
史虎森得意洋洋,不无嘲讽地调侃说:
“傻子,槐花庄园里的位置多,你高啸林可以挑着坐。”
高啸林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这个史虎森,和京都里来的大员,像是有什么瓜葛。他怎么就坐在高家豪宅里的主位上。他说:
“大员在哪儿,让他过来见我。”
史虎森忍不住失声大笑,这个傻子,好像还没有明白过来。他仍旧调侃说:
“高啸林,你不是喜欢槐花庄园吗,那我们就让给你。这里就是唐宅了,与你们高家没什么事了。”
高啸林还是琢磨过来了,史虎森这个恶徒,在光天化日之下,开始明抢了。他史虎森这是要把高家豪宅,变做他的安乐窝了。他可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他说:
“槐花庄园,是我们高家的,这里更是姓高,史虎森,你可识相点,乖乖地给老子滚出去。”
史虎森走到高啸林的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胖脸,嘲讽地说:
“槐花庄园,是老太夫人的嫁妆,怎么就成了你们高家人的产业。你们高家,巧取豪夺,不知道弄了多少不义之财。”
高啸林也知道,论理槐花庄园,也可以说是糖包子的产业。可是,这高家豪宅,就明明白白地是他们高家的产业。他说:
“你给我滚出去,我就把槐花庄园给你腾出来。”
史虎森也生气了,他捏住高啸林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
“你爹是贼,江洋大盗的那种大贼。”
谁也不许侮辱他高啸林的老爸,史虎森这就是找茬,要吞掉他们的高家豪宅。高啸林不活了,他要和史虎森拼命。
高啸林嗖的,从腰间拔出匕首,就向史虎森的肚子上捅去。
史虎森还真没有防到这一着,被他按住脖子的高啸林,居然敢和他史虎森玩命。
高啸林的匕首,已经扎进史虎森的肚子里,少说也有二寸。史虎森抬手打掉高啸林的手,拔出匕首,就向高啸林捅去。
高啸林的手腕发麻,不得不丢开匕首的刀柄。他转身躲开史虎森伸过来的匕首,一个不小心,匕首扎在他的屁股上。疼的高啸林叫出声来。
高啸林扑向门口,他欲夺下护卫手中的枪。史虎森快,两步就窜到他的面前,堵住了高啸林的去路。
那把匕首,还扎在高啸林的屁股上,他没有勇气拔下匕首。侧过身子,扑向了史虎森。他的余光,瞄准了史虎森枪套里的手枪。
论单挑,史虎森收拾高啸林,就是老鹰捉小鸡。史虎森闪过扑上来的高啸林,从他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拖着高啸林,就出了庭堂,史虎森喝叫说:
“牵马过来。”
有护卫牵过快马,史虎森的浑身是血,他顾不过来那么多,飞身上马,一只手仍然抓着高啸林的头发。双腿一夹,快马便出了高家豪宅。
头发被人揪着,钻心地疼。高啸林的双手,死死地扣着史虎森那只手。就这样,他高啸林被人拖着,在界石城里的大街小巷子里飞奔。
守城的官兵看见了史虎森,也知道他是祸害界石城的匪首。
张合给城防团总的命令,只是见匪就抓,并没有指名道姓,去抓张三李四。再说了,史虎森是从高家豪宅里出来,和京都来的大员,有什么关系,没有人知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官兵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史虎森拖着高啸林,从他们眼前奔马过去,也是佯装没有看见。
史虎森拖着高啸林,他胯下的座骑也快,高啸林的鞋子也掉了。一出界石城的城门,史虎森一扬手,便把高啸林抛到路边,他对高啸林的群伙说:
“这是你们的主子,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入界石城一步。”
高啸林的群伙,立马围了上来,把倒在地上的高啸林扶了起来。心惊胆战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史虎森。
流血太多,史虎森有点头晕。他挺住了,对高啸林说:
“小子,再让我在界石城里看见你,你就得把命给老子留下。”
史虎森调转马头,进了界石城,他跑出了很远。估计宅兵群伙都看不见他了,这才一侧身,从他的座骑上,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