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老爸高谋子,高啸林就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爱动脑子,想得太多,头会痛。
高啸林带着大部队,负责断后。因为他们的身后,是鬼剑涧的方向。群伙行军的时候,也不拖拉,大家拼命地向前涌,围在高啸林的身边,乱糟糟地涌作一团。
前面传信来,让他们停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兴致冲冲的高啸林,甚是不悦,眼看就要到家了,这又要停下。一路上,全是李天琪的疑阵,又发现一个小小的令字旗,就停下队伍,这事做的让人耻笑。
忽然,前面的山头上,枪声大作。山头下的道路上,也有群伙放着枪,没头苍蝇一样,向界石城那边跑。
看来李天琪是有埋伏,高啸林的使命是断后。想起来鬼剑涧一仗,高啸林就毛发倒竖。断后就断后吧,这么多的宅兵,他相信老爸,自有主张。
有传令兵来报,老爷子被人劫去了。高啸林大骇,千军万马之中,居然有这么大胆的家伙,敢劫他们高家的宅兵之首。
一定是李天琪这个浑仗王八蛋。高啸林不由怒从心起。他掏出手枪,就对空砰砰两枪,他怒喝道说:
“是李天琪,都他妈的给老子上。”
宅兵群伙得令,群情激愤,他们吆喝着,对空放着枪,熙熙攘攘地从道路上向前涌去。
有头目冷静,连忙拽住高啸林的马缰绳,大喊着恳求高啸林说:
“有老爷子在他的手中,不可乱开枪。”
高啸林一愣,说的也是,万一乱枪伤了他的老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伸手对空就是一枪,呵斥群伙说:
“莫开枪,莫开枪。你们这一伙蠢猪,不知道子弹会伤人吗?有谁伤着老爷子,老子就要他的脑壳。”
李天琪的快骑,跃上道路,就向界石城那边狂奔。他身后的枪声稀疏了,群伙举着长刀,呼叫着,黑呀呀地追了上来。
糖包子要守住到手的财产,不可能让高啸林群伙进入界石城。李天琪只有一条路,向界石城那边跑。他也不能公然进入界石城,他得绕过界石城,从后山进入李宅。
李天琪刚刚跑到界石城的城角,界石城里出来了一批人马。他不由一惊,预料之外,马上领头的人,是史虎森。
史虎森听到界石城外的枪声,感到不妙。原以为,高啸林群伙过来攻城,听着枪声,距离界石城很远,他觉得奇怪,便带着人出来看看。
到界石城外,史虎森看见了仇人李天琪,他分外眼红。他便呼唤手下,向李天琪扑了上去。
高啸林群伙不开枪,是怕伤了高谋子。糖包子也是有言在先,高谋子和李天琪,还都是不到死的时候。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天琪是他史虎森的仇人,活着对他的威胁太大。史虎森要他李天琪死。
史虎森没有看清,李天琪马背上的人是谁。无论是谁,挨着李天琪的人,那就让他给李天琪陪葬去吧。他大喝着说:
“弟兄们,瞄准了打,只要是会出气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李天琪大惊,界石城里出来的这一群拦路虎,可是比身后的高啸林群伙厉害多了。子弹雨点般的从他的身边划过。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前面的史虎森,杀气腾腾,要闯过去,绝无可能。李天琪的心一横,勒住马缰绳,策马跳下路基。
他从田野里斜插过去,不远处,是他李天琪过去屯兵的军营。大军撤了,军营里空无一人。
虽然军营不是很好的藏身之处,那里有临时房屋,到那里暂时抵挡一下,再想办法。
高啸林群伙,失去了高谋子,打仗毫无章法。有群伙看见李天琪下了路基,就呼叫起来。众群伙就一口腔,都喊着李天琪的名字,说他向军营的那个方向逃窜。
三麻没有来得及进城,就被史虎森堵了回来。他发现李天琪劫了高谋子,向军营那边跑,就呼叫自己的手下,从前面向军营那边追。
李天琪跑着,忽然发现,斜地里冲出来几匹快骑,抢占了军营,堵住他唯一的去路。
更加糟糕的是,高啸林群伙的步兵,也是紧随其后,涌向军营。李天琪无奈,只好调转马头,向大山驰去。
快马上山,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李天琪身后的追兵,两拨合为一伙,呼叫着狂追过来。
不得已,李天琪掏出手枪,对准跑在最前面的史虎森就是一枪。
李天琪单手拉着马缰绳,还得顾及马背上的高谋子。他怕失误,打不死史虎森,瞄准的是史虎森的马头。
史虎森胯下的快骑,来不及鸣叫,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史虎森一个狗吃屎,他顾不过来满脸泥土,一个翻身便爬了起来。
史虎森打仗,讲究火力,不管什么准头。今天很可惜,他出门没有带机关枪。他一把夺过手下的步枪,向前就冲。
史虎森一边跑着狂追,一边不停地开枪。他喘着,恶狠狠地怒骂着说:
“李天琪,我看你他妈的往哪里逃。老子今天要把你打成筛子。”
山路上有一个二坎,有一尺高。这对快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快骑的背上驮着两个人,负重太沉。
李天琪只好下马,正在他侧身下马的时候,一粒子弹,打飞了他头上的礼帽。他就地一滚,伸手捡起来礼帽。
其实,马背上的高谋子,早已被快骑颠簸的醒了过来。他佯装昏死,等待机会。
高谋子很清楚,他是落在李天琪的手中。他和李天琪对决,不占上风。他不能动,稍有不慎,他自己就会命丧黄泉。
李天琪下马捡礼帽的那个瞬间,高谋子窥视着周围的地形。
旁边的山坡很陡,约有丈余,坡下的山沟,就是一片密林。
在李天琪捡礼帽的时候,高谋子溜下马背,就地一滚,就翻下了陡峭的山坡。他顾不过来身上的疼痛,就钻进山沟的密林子里。
战马卸下了马背上的重载,没有等李天琪催促,便跃上了二坎。
李天琪向山下还击,牵着马往山上退去。忽然,他发现马背上的高谋子不见了,由不得大惊。
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转瞬之间便不见了踪影,李天琪好不懊丧。
李天琪看着追上来的群伙,有百余人。他们不停地放着枪,向山上追来。他的目光,又转向山沟里的密林。他一纵身,便滚下陡坡。
史虎森以为机会来了,他绝不放过李天琪。他追到陡坡前,看见李天琪已经钻进山沟里的密林。他对身后的群伙喝道说:
“传话下去,从山下绕到沟里去,包围那个树林。”
说完这些,史虎森也是不管不顾地滚下陡坡。他的心里就是一个目标,杀死李天琪。
到了沟底,史虎森这才感到不简单。从山上坠落下来,摔得他五脏六肺都错了位,身体里外,就没有地方不疼。
包围密林的群伙,迟迟没有赶到。对付李天琪,单打独斗,他史虎森自愧不如。他独自进入密林,凶多吉少。
这个时候,史虎森忽然懊悔自己莽撞。他指挥的人,不全是他的手下。那么多的群伙,都是高啸林的人。
一阵颤抖,让史虎森清醒了不少。高啸林的群伙,不是朋友,一样样的,也是他史虎森的对头。
万一高啸林群伙过来,在这荒山野岭的山沟里,弄死他史虎森,也未可知。史虎森向陡坡上望去,他的手下,已经不见人影。
沟口传来乱糟糟的吆喝声,他从来不许手下这么吵吵,这不是他史虎森的人。
史虎森回头看看山上,这坡太陡,爬不上去。再说了,他若是爬到半坡,高啸林这一伙混蛋,从山下开枪,那他史虎森就逃生无路。
李天琪就在密林里。他史虎森只有直面相对,和李天琪拼死一搏,死在李天琪的手里,还有颜面一些。
他史虎森,不能恶心地死在这一群无能之辈的枪下。史虎森的心一横,冲进了山沟里的树林子里。
史虎森提着手枪,警惕地向林密处走去。走了很远,史虎森忽然发现,有厚厚的枯叶在动。他不动声色,隐藏在一棵树的背后,静静地观察着那堆枯叶。
高谋子非常狡猾,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负伤了,浑身上下疼的要命。他拼死钻进密林,亡命地向林深处逃窜。
天不饶他高谋子,他的脚下一绊,摔了一个狗吃屎,一头扎进坑里。高谋子也不敢怠慢,便往上爬。
趴着,高谋子忽然住手。他的身体有伤,跑不快。即便是他能跑,他身后追来的可是李天琪。
只要是李天琪愿意追他高谋子,他是绝无生路。天不灭曹,无意间,老天却是让他掉进枯枝败叶的土坑里。
高谋子连忙把枯叶子拢起,盖住他自己的身体,信天由命,李天琪不发现他,他就不会出来。
高谋子在枯叶子下面,听到了李天琪追逃的脚步。好在李天琪也是紧张,只是踩着土坑边过去,并没有发现这个枯叶土坑。
高谋子在土坑里等的久了,外边似乎有群伙的吆喝声。他决定不等了,冒险从枯叶子下面伸出了头。
突然,高谋子的太阳穴上,顶着一个枪口。这可算是完了,他高谋子逃不出李天琪的手心。他不敢动,自觉的举起双手,他说:
“天琪将军,人各有命,我高谋子认了。请你让我从土坑里出来,也算是有一点面子。”
一阵怪异的狞笑,传到高谋子的耳朵里,他不敢回首,听声音,原来是史虎森。
捉住了高谋子,史虎森立马改了主意,他不追李天琪了。有高谋子在手,他就有生还的保障。他狞笑着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高谋子,算你老儿命大,落在老子的手心里了。”
高谋子不由大惊,原来真是史虎森,这家伙,也不是个善种。
这个史虎森和糖包子,霸占他们高家的家产,更是要他高谋子的性命。无论哪一头,看起来他高谋子必死无疑。
不过,高谋子觉得,对付史虎森,可要比对付李天琪要容易的多。他慢慢地推着太阳穴上的手枪。他说:
“史大将军厉害,是你把李天琪杀了?”
史虎森把枪口移到高谋子的后脑勺,得意洋洋的笑着说:
“别他妈的废话,给老子慢慢地爬上来。”
密林外边的吆喝声近了。高谋子知道自己的救兵到了,他还是不敢激怒史虎森,这家伙的手黑,他不高兴就会杀人。高谋子说:
“史大将军,你我都是自己人。杀了李天琪,你可是大功一件,我要到庄主面前为你请功。”
史虎森推了他一把,对高谋子慢吞吞的动作很不满意。他不耐烦地说:
“李天琪溜了,走,庄主正好要请你回界石城。”
高谋子不悦,糖包子请他回界石城,绝无好事。他站住了,沉下脸,他说:
“史虎森,我劝你还是把枪收起来,大家不要闹翻脸了。”
史虎森的心里有数,高谋子这是威胁,他听见了林子外边的吵吵声,这才有了底气。他说:
“你不是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吗?那好,你就跟我回界石城,去见庄主。”
树林子外边的宅兵,越聚越多。对着树林出口的地方,架起了机关枪。
群伙怕李天琪,也不敢冒然走进树林。高啸林在外面大吼着说:
“李天琪,你给老子滚出来,放了我的老爸,老子不杀你。”
史虎森推着高谋子,慢慢地从树林子里出来。他把手枪顶在高谋子的后脑勺上,自己藏在高谋子的身后。他说:
“别他妈的吵吵,李天琪早就逃的没影了。快给老子备马。”
高啸林不由大惊,捉住他老爸的人,居然是史虎森。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说:
“那你他妈的还啰嗦什么,赶快放人。”
史虎森放荡的一笑,他说:
“我是过来请你的老爸回家,别他妈的废话了。把马放在路口,你们都给老子退下。”
情况突然改变,高啸林一时没有了主意。他见史虎森的枪顶着老爸,由不得爆怒,他说:
“史虎森,你不看看有多少枪口对着你,你可别把老子惹毛了。”
史虎森把高谋子推到林子外边,他哈哈大笑,他说:
“傻逼!你就开枪呀!”
高谋子觉得不妥,他的宝贝儿子,不是史虎森的对手。无法应对这危险的局面,他说:
“啸林,别吵了,备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