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剑涧山口,史虎森冒险进入涧底。他观察到山上落下来的巨石,颜色发黑,和山间的石头不一样。
这块巨石,猜都不用猜,上面涂的一定是火料。
诡计多端的李天琪,故技重施,不在山头上插令字旗,这分明就是告诉他史虎森,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李天琪诱他史虎森进入鬼剑涧,他再燃起大火,然后,埋伏在涧头上的龚家人,就是万箭齐发,让他史虎森群伙死无葬身之地。
史虎森不是猪,和高啸林不一样,他有作战经验。李天琪玩的这个套路,骗不了他史大将军。史虎森调侃过涧头上的李天琪以后,就对群伙发布命令说:
“后队变前队,队伍返回界石城。”
王其如是军部里的司法捕快,没有见过真枪实弹的战斗。他不以为这里就有埋伏,尽快捕捉李天琪,他想到的是那丰厚的奖金。他不悦地说: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这又撤回去,让人耻笑。你说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绕过去。”
史虎森看着王其如,这个家伙,太过贪小便宜,不知道李天琪的厉害。他又不好得罪这位京都里下来的大人,他调侃说:
“我才不干那些有命赚钱,没命花的事情。咱们是得绕过去,不就是绕得远一点。”
王其如不由得脸上发红,史虎森绵里藏针,暗中怼了他一句,让他不爽。他摆出上面下来的大员的派头,他严厉地说:
“史将军,你可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向导,是不是话多了一点。”
史虎森的性情鲁莽,从来就不爱听这不阴不阳的奚落。他生气地说:
“王大人,路就在眼前,你就带着你的官兵去吧,我史虎森可不愿意跟着大人去送命。”
王其如转回头,看着阴风阵阵的鬼剑涧,也是感到头皮发麻。他离开了史虎森,在这个大山里,东南西北都弄不清楚。也只好忍气吞声,跟着史虎森返回。
史虎森内心里洋洋得意,他不进这个瘆人的鬼剑涧,就破了李天琪的诡计。也可以说,是他史虎森胜了一着。
兵贵神速,史虎森带着他的群伙,没有进界石城。而是路过界石城,不停步,一路西进,星夜兼程,赶往鸡肠沟。
从界石城去鸡肠沟的道路,无人不知。可是,因为路程远,又不好走,界石城里的人,几乎都遗忘了这条道路。
史虎森群伙,也只能按照这个方向,摸索前行。
东方晨曦微露,史虎森他们这才赶到鸡肠沟的外边。
曙光中的鸡肠沟,散发出勃勃生机,山上草木葱翠。两边的山峰很高,山坡垂直,压根就无法藏人。
若是李天琪把人埋伏在山顶,往山下扔石头,射箭,距离太远,无法伤及沟里行走的人。
鸡肠沟不只是路窄,沟里的路,崎岖不平,很难容得两个人并排走。
史虎森望着山顶,这里和鬼剑涧一样,看不见令字旗,山上十分安静,有鸟儿自由飞翔。
史虎森让哨探先行,鸡肠沟不直,转着一个大漫弯,从这边沟口,看不见鸡肠沟的出处。
但愿李天琪疏忽,没有注意到这条难走的小径。哨探从沟里返回来,兴奋地说:
“没有发现敌情。”
群伙和部里来的官兵,少说也有近千人。进入鸡肠沟,排成一字长蛇阵,极容易遭到攻击。
到鸡肠沟里,排成长蛇阵的群伙,面对敌人,只能一个一个地进攻。这很危险,史虎森问哨探说:
“你们走到沟口了没有?”
哨探神情松驰,他回答说:
“何止沟口,我们走出沟口很远,一个人影儿都没有看到。”
史虎森跳下马背,从群伙的手中拿过机关枪,对着山顶,嘟嘟嘟地就是一梭子。枪声在鸡肠沟里回响,两边山头上,没有一点动静。史虎森仰天长啸,他喊着说:
“天助我也,李天琪,你小子也有破绽。”
说是这么说,喊也是这么哦。史虎森丝毫也不敢大意。他命令群伙说:
“机枪手先行,到鸡肠沟口,给老子把机关枪架上。”
出了鸡肠沟沟口,就是一片空旷的地方,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这里三面环山,唯有一条路进鸡肠沟。
机枪手把枪就架在路边,枪口正对着那片空地。
突然,山上滚下来一块巨石,带着火,就像天外坠落的流星,砸在了机枪手的身上。霎时间,机枪手连同机关枪,就被压在了火球的下面。
火球堵住了鸡肠沟里出来的道路。正在匆匆赶路的群伙,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球给整得懵逼了。
惊恐之余,鸡肠沟里走在前面的群伙,转头就逃,后面跟上来的群伙,还来不及转身,就被前面冲回来的人撞倒。
一时间,鸡肠沟里,人踏人,枪碰着枪,鸡肠沟里乱得一塌糊涂。
史虎森大惊,他抱着机关枪,对着山顶嘟嘟嘟地打了一梭子,大声地骂着说:
“都他妈的给老子站住,李天琪还没有来,就把你们吓成了这个熊样。”
李天琪是没有进入鸡肠沟,他在鸡肠沟口外,堵住了史虎森群伙二三十人。他的心不沉,鸡肠沟很长,对手又是一字长蛇阵。不利于全都消灭。
沟口外的这个空地,能容百人。很可惜,机枪手架枪早了一点,李天琪不能让机关枪得手,就封了沟口,先吃掉窜进来的二三十人再说。
旷地周围的山坡上,树林密布,利于埋伏,也很隐蔽。
进入旷地里的群伙,被身后的火球吓得惊慌失措。他们乱作一团,胡乱的对空放着枪,也不知道趴在地上。
不消几时,史虎森群伙的眉心,胸口就中了飞箭,在地上倒了一片。
王其如没有上过战场,他被眼前的阵势吓昏了头,稀里糊涂地,就命令他的官兵向后转。他嘟囔着说:
“好个可怕的李天琪,你若是撞到老子的手中,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史虎森回头看见王其如,带着自己的官兵们逃了。他的火就不打一处来,他在官兵们的身后嚷嚷着说:
“妈妈的,这还没有看见血呢,你们他妈的就给老子逃了。”
王其如自己有主意,他来界石城,是为了提人,又不是过来打仗。他才不会在这里陪着史虎森流血。
史虎森望着不管不顾,只知道逃跑的王其如。他压根就看不起京都里来的这一伙怂包。
从鸡肠沟里撤出来的群伙,他们并无大伤。有群伙的兄弟伙,冲的太猛,进了山沟口的那块空地。他担心地问史虎森说:
“将军,等李天琪撤了,我们得把兄弟伙救出来。”
史虎森心烦意乱,瞥了群伙一眼,他不耐烦地说:
“还救个球啊,李天琪就在鸡肠沟里等着你哩。”
点点人数,还算损失不大。官家的人,已经走了,即便是他史虎森闯进结节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史虎森带着他的残兵败将,灰头土脸地返回了界石城。
出师不利,并不影响糖包子的好心情。她照样设宴,为史虎森和王其如压惊。她说:
“胜败乃兵家常事,经过这一次交手,王大人该知道李天琪的厉害了吧。”
灰头土脸的王其如,被糖包子说得好没面子。他瞥了一眼史虎森,不悦地说:
“打仗本就是史大将军的事,我来界石城,只负责捉人。他李天琪厉害不厉害,我都要把他捉拿归案。”
这锅甩给他史虎森,他就极为不满。史虎森呼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
“那你他妈的逃什么逃?老子若是在阵前指挥,就一枪崩了你们这一伙混仗王八蛋。”
王其如从来都没有受到过如此的羞辱,他拔出手枪,就拍在桌子上,愤怒地骂道说:
“少轻狂,老子是官家,你是匪。别他妈的在老子的面前装逼。你要惹得老子生气了,老子就连你一块抓。”
史虎森哪里受过这样的威胁,他怒气冲天,恶狠狠地说:
“芝麻大个屁官,还敢在老子面前抖威风。就你带的那几个破兵,老子捏着几巴,就能把你给灭了。你还敢嚣张。”
王其如抓起手枪,就想顶到史虎森的脑门上。
史虎森比他更快,反手就下了王其如手中的枪。他的手下,就用枪指着王其如的头。
王其如的手下,在京都都是骄横惯了。这个史虎森,目无法度,居然敢用枪指着他们的头儿。官兵们立即端起了枪,把枪拴拉得哗哗作响。
庭堂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糖包子一直观察着王其如,看出来他真上火了。这才站起来,哈哈大笑,她说: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没有捉住李天琪,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情不好。自己窝里斗,也不怕外人听了笑话。”
王其如的横劲上来了,他就连糖包子的账也不买了,他骄横地说:
“真是给脸不要脸,造反了。你他妈的史虎森,居然敢对抗王法。来呀,先给我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拿下。”
官兵们立马就冲了上来。史虎森的手下,怕李天琪,并不怕什么官兵。论人数,他们占优,几个官兵,灭了他们又何妨。
史虎森的群伙,都围了上来,每一位想出动的官兵,脑瓜子上,都被不止一个枪口顶着。
王其如的心里直冒凉气,原来,他进的就是匪窝,他们并不惧怕官家。
可是,他王其如是来执法的,他就是法律。他不能撒气,丢了官家的颜面,他说:
“史虎森,你可想好了,你这就是造反,是灭你九族的罪。”
史虎森冷冷一笑,他现在就是光棍一条,就是想灭他十八族,也就是他一个人。
就算是他史虎森有族人,这群家伙,他也从来不惧。杀上几个官员,和杀了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他说:
“把他们的枪给老子下了,人都捆起来,扔到地牢里去。”
糖包子就打算借此机会,杀一杀王其如和官兵们的戾气,不让他们这样嚣张。史虎森要下官兵们的枪,这可不好。她呵斥史虎森说:
“史虎森,玩过了,王大人可是京都里来的老爷,你就不怕丢了你的小命。”
糖包子这么说,倒是提醒了王其如。在这穷乡僻壤的界石城里,他王其如如果不摆起京都大员的架子,就连这一群山野刁民,也会小看他王其如。他装逼说:
“史虎森跪下,本老爷就饶了你的狗命,否则,有你好看的。”
本来糖包子的呵斥,史虎森就压着他自己的火气。让王其如这么一挑逗,不由得怒从心生。他伸手就是一拳,打在王其如的脸上,他恶狠狠地说:
“我让你装逼,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
这一拳打在王其如的鼻子上,他满面是血。王其如不忍了,拔出史虎森腰间的手枪,开枪就打。
史虎森双手抓住王其如的手,这一枪打在了屋顶上。
事情闹大了,糖包子忍不住大喝一声,她说:
“够了!王其如,你芝麻大点小官,竟然敢在秘书府特使的面前撒野。”
说完,糖包子把那个封印的信封,狠狠地拍在王其如眼前的桌子上。
王其如一下子懵逼了,料不到穷乡僻壤的界石城,居然还有总理府里的特使。他愣了一下,转身匍匐到糖包子的石榴裙下,惊慌失措地说:
“是下官有眼无珠,冒犯了特使大人。还请特使大人高抬贵手,饶下官一条狗命。”
糖包子收起桌子上的信封,换了一个好脸色,呵斥下人说:
“带王大人下去洗洗。”
有了这一个信封,京都里来的官兵们,谁也不敢在糖包子的面前装逼。看起来权力还是大过现大洋。糖包子把这两件法宝,运用的炉火纯青。
王其如洗脸回来,糖包子是满面笑容,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她笑着说:
“缉拿李天琪,二位都辛苦了,我设宴为你们压惊。”
难怪这位贵夫人出手阔绰,原来也是京都里过来办事的大员。王其如收声,打死他也不敢再提赏金的事儿了。
还是糖包子大度,她不计前嫌,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冲突一样。她对王其如说:
“王大人,我这个人说话就是掷地有声,许诺你们的赏金不变,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吧。”